「那我们吃过晌午饭就上路,可以吧?」
「呃……你不要再买双绣花鞋儿么?」
「金禄!」
「好嘛、好嘛,不买嘛!」
真是教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家伙!
不过,跟他在一起,还真是能让人没烦没恼,让她几乎忘了即将面临的考验,而且,倘若她熬不过那个考验,他的存在更是莫大的需要与安慰。
「你……你要直接上杭州去吗?」在进富阳县城门之前,满儿突然停下马来这么问。
一转眸便注意到满儿的紧张不安,两只小手扭得缰绳几乎要扯断了,可金禄仍是什么也没多问,只绽出明朗的笑容愉快地说:「不,我打算上鹳山去瞧瞧春江第一楼,晚么晌儿再回城里来歇一宿。」
满儿很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异常热切地提供她的服务。
「好,那我先带你去客栈订下房来,傍晚你回来时就可以直接去休息了。」
於是,——蹄声中,两匹健骑先後奔入城门内,这时,正好是晌午前一刻,日头却不见半丝影儿,天色阴沉沉的,几许寒风萧素地卷过,有点悲凉,也有点无奈,就好似满儿的心,又酸又涩又苦,又无可奈何。
故乡的冬,依然冷肃如昔呵!
「外公,我回来了。」
「……你回来干什么?」
「……我……我……我是来告诉您,我现在已经是双刀堂的『么仔』了!」
「是吗?多久了?」
「……两年了。」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能正式加入?」
「……」
「因为你找不到保人吗?因为没有人敢保你吗?因为你是……」
「外公!」
「唉,你走吧!虽然我不恨你,但实在不想让人家知道你又回到家里来了,你应该明白,你……你是这个家的耻辱呀!」
「可是,外公,我……」
「你走吧!」
「外公……」
「不要让我恨你,满儿。」
「……那……那我走了。」
「走吧……啊,满儿!」
「外公?!」
「不要再回来了。」
金禄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回到客栈,满儿却已在他的房门口等著他了。
转过回廊,穿过西跨院的小门,金禄一眼就瞧见小巧的庭院中,满儿倚在柏树下,双臂抱紧了自己,好像这会儿已入冬,天气冷得她快受不了了似的,满脸的凄然无助更增添一股落寞寂寥,看上去宛如找不到家的迷路孩子。
可当她一见到金禄,瞬间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甚至益发愉快到几近於夸张的程度。
「你终於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直接跑到杭州去了呢!」
金禄正想说什么,她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扯著他再走出西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