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乐只瞥了一眼青筝就不再理会,更懒得说话。
这女人虽然长得如花似玉,比起自己以前所在的世界最美佳丽不遑多让,可姓子实在太泼辣,还千方百计图谋掌门一位。说白了就是诡计多端的主,自己还是少惹为妙,谁知道这泼辣女子万一动怒起来会发生如何悲惨的事情。
方知乐姓格就是如此,没招惹到他的底线都可以笑脸相待,可一旦触怒逆鳞,再疯狂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出来。
自然不会怕了一女子。
握住木棍,方知乐深吸口气,平复下略微烦躁的心境,再抬头看了一眼灵柩,最后目光落在桌案上斗大的‘奠’字,凝视半晌,缓缓蹲下身子,拿过烧到漆黑的炭炉,举起木棍轻轻敲击了起来。
同时轻声低吟——
“目击师父死亡的音阁外桃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谁的哭声呜咽,泪水滂沱。
谁把这远方的远归还天地,一个叫前生,一个叫来世,谁的琴声呜咽,泪水汹涌。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桃花一片,明月如镜,高悬平湖,映照千年岁月。
你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江湖。”
声音如歌,却比歌声更具有穿透力,回荡在阁内,一字一句地落在四女心中,让她们眼前恍惚出现一幅画面。
桃花烂漫,风声呜咽。
平湖上明月如镜,映照峨眉山悠悠岁月。
山上一袭青衿的师太默然读力,任风雨飘摇……
“大师姐,看,是师父,我看到了师父一个人站在那里,她好孤单啊……”林巧言突然扯着夏烟玉白袍,指着灵柩上面,仿佛说的师父就站在那里,声音戚戚然,脸上露出悲伤。
“师父……”青筝同样面露悲哀,呜咽道。
苏黛语死死握紧剑柄,因过度用力而显得发白的玉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连同她的娇躯也一起颤抖起来,只是死咬着牙没有说话,但泪水早已打湿她的容颜。
夏烟玉亦不曾开口,更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喜。
她只有一张如雪花苍白的脸庞,还有那两行滚烫的泪水在无声流淌,看着方知乐的背影,再抬起头望向那‘奠’字,玉手抬起,轻掩红唇,泪水止不住滂沱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
“只身打马过江湖……”夏烟玉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句话在一遍又一遍回荡着。
只身打马过江湖。
人在江湖,谁不是如此?师父如此,自己如此,以后三位师妹也难免如此。
这一刻夏烟玉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再次看向方知乐时,目光变得有些不同。
她忽然对方知乐感兴趣起来。
以她目力自然看得出方知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内劲,不是江湖中人,孱弱像根浮萍,随时都会被风吹倒最后沉入湖底。
可为什么就是如此不起眼的一个人,却可以吟出那等悲戚的语句和声音?让自己还有三位师妹都一时深陷不能自拔?
夏烟玉想不透其中道理,就连方知乐自己都浑然不知。
本来以他的打算只是想调解一下四女的纷争,顺便拜祭峨眉第二任掌门,弥补一下自己坐在那灵柩上面的过错。没想到局面出乎意料,四女竟然同时哽咽当场,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难不成是吟的那首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