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香炉往外持续吞吐着袅袅的烟气。
“也罢,那就假定他们都已经遇害了吧,只是这消息还请诸位藏之于心,在案件告破前,千万别在兖州城内引起哗变了。”兖州刺史沉声道。
“自当如此。”
众人应允。
兖州长史道:“既然如此,不知路公子对于该案还有什么想法?”
路寒沉吟片刻,道:“棘手,深深的棘手。”
众人闻言,表情各有变化。
陈公子整张脸写满了对路寒一个小孩的不信任,兖州司马倒是平静如常:“噢?路公子何出此言?”
路寒道:“我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一般情况下,犯人所求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东西,钱财、淫欲、亦或者报仇,泄愤,这些案子都是最简单的,也很好查。只要根据被害者的社交关系顺藤摸瓜,要不了多久嫌疑人便会浮出水面,然后只需要根据各类条件进行筛选,真凶自然无处可藏。”
屋内几人眼中逐渐露出惊讶之色,尤其是兖州司马,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这些事情凡是衙内经验丰富的老捕快都知道,但那是一桩桩案件常年累月慢慢积攒下来的经验,而路寒仅仅才十二岁,便能用一句话概括,可见其异于常人之处。
陈公子道:“路小公子拿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说作甚?我们早就按照这路径查了……”
“收获寥寥无几。”
路寒打断了他,让整个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对吗?”路寒看向陈公子,淡道。
陈公子的脸色在一瞬间难看到极致,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路寒非同寻常,闭上了嘴巴。
路寒右手食指轻叩扶手,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向现实,聚焦在他凝重的脸上。
“其他案件你们这样处理没有任何问题。”
“但此案的凶手不同寻常,他(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连环杀手’,如果你们从被害人的社交关系进行盘查,结果只会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不能从被害人的社交关系盘查?
在场几人的脸色纷纷一变,对视一眼,既有种错愕,又有种恍然的感觉。
怪不得这么多天查不出个所以然,原来打从一开始的方向就定错了?
敞亮的书房里面,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路寒身上。
而路寒进入这书房,才刚刚过去不到十分钟罢了,话题的掌握权,就已经潜移默化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路公子,虽然一直听您说‘连环杀手’,我们也猜得出大概的意思,只是还是想问一句,为何这‘连环杀手’作案,就不能根据受害者来摸查呢?”长史忍不住打断路寒,问道。
路寒先前彻底沉浸在案件里面,此刻被提醒了一句才猛然想起,这个名词在这个时代尚未出现。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是我粗心了,这‘连环杀手’一词,是我针对连续作案进行谋杀的犯人类型专门的命名。”
“之所以我说针对这种连环杀人案件的时候,不能单凭受害者的社交关系来摸查,那是因为‘连环杀手’的精神状态往往存在巨大问题,经常从仅有数面之缘,甚至完全陌生的人身上下手,不能用常理度之,”
“在双方都不知道彼此姓名的时候将对方杀死,可想而知,即便你们将被害人家里祖宗十八代的世仇都列出来盘查一遍,那也是不可能得到什么共通的疑点的。”
兖州司马皱眉道:“在不认识彼此的情况下杀死对方?那他图什么?失踪者名单上面绝大多数可都是寻常百姓,没什么特别的。”
“朱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被路寒噎了一句的陈公子忽然开口,竟然变幻了一副面孔,淡然道:“怎么听到现在您还没理解路公子的意思呢?路公子都说了,‘连环杀手’的精神状态都不正常,哪可能为了一些身外之物杀人。”
到底是兖州从洛阳城千里迢迢请来的能人异士。
虽然傲慢了一点,刻薄了一点,但关键时刻,还是能跟上路寒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