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生左右看看顾来,突然问:“二娃,剃头了?”
顾来嗯一声。
昨天,周语给他理发时的情景浮现在脑海------没有刷子,细碎的头发掉落在他脖颈处,粘着汗,拍不掉。痒得钻心时,身后那人凑近,细风一口口的吹来,他起了一背鸡皮疙瘩。
顾来扫周语一眼,她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顾来低下眼,闷头吃饭。
陈慧红在一边得意的说:“我家妹儿可会剃头了!这下不用等剃头匠来了!”
好几个人围上来参观,都觉得剪得不错。顾家的新媳妇儿是个剃头匠,他们都很羡慕。
一位妇女走过来,“妹子,能帮我剪剪头发不?”
周语和蔼可亲的笑:“行啊。”
“啥时候?”
“随时。”
妇女高兴了,从竹篮子里掏出两个咸鸭蛋,也不会说别的,粗鲁的塞她手上,“拿着!拿着!”
周语想了想,收下了。
她给了陈慧红一个,陈慧红剥开咸蛋,将蛋黄夹到儿子碗里,自己吃了蛋白。
顾来又将蛋黄给周语,将所剩无几的菜汤倒在饭里拌了拌,大口吃起来。
树林里的凉风袭来,汗逐渐干了。
前方传来小孩笑声。
不远处一群半大孩子,围着一个老妇女。
孩子□□个,都是跟着大人出来玩的,那老妇女四十来岁,蓬头垢面,背上用布条绑着一个婴孩,一岁模样。
婴孩以为有人在跟他做游戏,咯咯的笑个不停。
熊孩子们捡了小石头砸她,老妇女哇哇乱叫,护着背上的孩子,一边咒骂,一边张牙舞爪的奋力还击。她一上前,孩子们就轰跑,她停下,那群皮孩子又围过去。
像在逗狗。
家长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笑话。有时自家孩子闹得太过了,才笑着招呼一句:“当心许哑巴咬死你!”
陈慧红也笑,说:“许哑巴再傻,自己生的毛儿还是晓得要护着的。”
那是许哑巴。
她还是穿着那件脏兮兮、肩上破了洞的女士体恤,周语还记得她在地上写欧阳修的诗。
周语站起身,朝那边走去,顾来拉她一下,问:“做什么?”
周语说:“去看看。”
顾来不放心,放下碗,也跟上去。
周语走上前问孩子们:“你们在做什么游戏?”
孩子停下来,许哑巴也嗤牙咧嘴的回头,边上的家长也看过来,并不当回事,一边扒饭,一边笑着交头接耳。
一个稍胖些的孩子认得周语,知道她是顾家的新媳妇,城里来的。脆生生的回答:“我们在玩警察抓坏人。”
周语问:“谁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