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王治算是真的麻雀变成草鸡了,至少样子看着好了不少,再没有随便瞟上一眼,就让人心里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农民,还是个搞装修的农民!
钱佳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而看着钱佳满意的样子,王治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包,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将电工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装进了新买的挎包,然后又将旧衣服和烂包包一起装进了买衣服送的口袋里,依然一摇一晃的提溜着。
钱佳奇怪地看了看他道:“你把这些破烂货留着干甚么?丢了不就完了!”
王治立刻像是有人要抢他的宝贝一样,将一个大口袋抱在胸口,瞪着钱佳道:“我留着家里洗了澡再穿总行吧?”
钱佳鄙夷地一撇嘴,也不再追究了,一扭头,偏偏正好看见街边的一家七匹狼男装,她立刻兴奋地尖叫一声,就要冲进店里去。
王治感觉自己的头发瞬间就立了起来,他虽然从来不买贵衣服,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甚么衣服贵,见钱佳那兴奋的样子,也顾不得就在大街上,立刻对着钱佳的背影哀求道:“姑奶奶!我真的没钱了!”
这时候,正好几个逛街的男男女女经过他的身边,对他那一副死了娘一样的表情,投来了各式各样的眼神。
钱佳这才想起王治确实没钱了,一转身,看着她邪恶地笑着说道:“没钱?”
王治立刻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钱佳笑得更得意了:“那就去取啊!”
总算郑立凯这个老鬼的良心还没坏透,见王治实在是倾家荡产的样子了,在一边好心地劝道:“算了,有这一套衣服就不错了,你看他也实在没钱了!”
钱佳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店里的一套西装道:“你见过谁只有一套衣服的了?谁的衣柜不是塞满了好衣服!”
老鬼立刻反驳道:“老头我死了三十多年,还不是穿着这一套衣服就过了,也没见怎么不得了!”
老鬼这么一说,钱佳也反应了过来,她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火辣辣的装束,脸上原本那一丝兴奋很快就消散了。然后她也不和谁招呼,转身就沿着街道继续走去。
王治纳闷了,这人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他不明所以地看着郑立凯道:“她怎么了?”
郑老鬼满脸无奈地说道:“因为她死了。”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王治被说得糊里糊涂的,不过他也没打算深究,既然钱佳都不发疯了,他也正好逃命,于是背着挎包,提着一大口袋,就回家去了。
钱佳一直都没再说话,好像和谁生闷气的样子,王治也不去招惹她,回家丢了口袋,就背着挎包上街了。
现在才十点过,进城还算合适,不过他身上确实是一分钱没有了,不得已,只好又去银行取款了。
他正在提款机上取钱,钱佳的脑袋就静悄悄的从旁边伸了过来,王治开始没注意,等钱佳那颗大脑袋快挡住他的视线时,他才反应过来,然后他就飞快地伸出双手,按在了屏幕的数字上。
可他的动作已经晚了,钱佳已经扭过了她邪恶的脸,满脸的惊讶和坏笑地看着王治,直看得王治同志毛骨悚然的。
过了好一会儿,钱佳才意犹未尽地说道:“有钱人啊!还是个抠门的有钱人啊!”
郑立凯原本老老实实地飘在旁边,见钱佳说得兴奋,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少钱?”
“七万多!这么一个账户里就七万多,还不知道其他地方能有多少钱呢!”钱佳死死地盯着王治,见他只是从提款机中取了几百块钱,嘴巴又忍不住撇了起来。
王治听了钱佳的话,赶紧握紧了手里的钱,飞快地塞进了裤子口袋道:“这可是我所有的家当,告诉你,可别打甚么鬼主意!”
钱佳不屑的一哼,扭开了头道:“稀罕!我又得不到你一分钱,还不是用在你身上了!”
进到城里,已经快中午了,王治同志没舍得坐出租,而是拿着一副地图,又转车了,坐在公交车上,两只鬼飘飘忽忽地在身边晃荡,看着外面不断略过的景色,他都有一点巡城的感觉了,好像车下的人们,都是在接受他的审视,他的检阅一般。
草榴巷很好找,因为它就在市中心,而且,它还是一条老旧的瓦房组成的小巷,巷子里只能容纳一辆小车进去,两辆车就错不开。
王治站在巷口,莫名地感觉有点怪怪的,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又高大又漂亮的楼房,这些楼房无一不是耸立半空,都得昂着头来看的。
而这条小巷里的房子全都是些老房子,如果在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偏偏被这一群群的楼房包围着,怎么看着怎么觉得别扭。
顺着巷子的青石板往里面走去,没多久就找到了21号。
21号的大门是朱漆的双开大门,两扇门板得有三四米宽度,门板上还有两个兽首铜环,打眼一看,就能让人明白,这不是一户小户人家。
王治再次低头看了看手里已经皱巴巴的名片,确认了自己没找错地方,才伸手上去,手掌正要拍打在大门上时,两只兽首铜环中左边的那只居然张口说话了:“请问客人找谁?”它的声音带着嘶哑的金属声,听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玻璃渣子摩擦的声音。
王治被吓得不轻,手伸在半空就不知道动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铜环,那样子比见了鬼都麻木。
钱佳的反应比王治好点,她只是“啊!啊!”的指着铜环对着郑立凯大叫,以表示她心中的惊讶。
好在郑立凯还算镇静,他对着铜环微微的一点头道:“我们是来找赵武贞赵秉正大人的。”
铜环的眼珠子轻轻地动了动,把门前的三人都打量了一遍,才继续用那种难听的声音道:“敢问几位尊姓大名,是否得了老爷的邀请?”
王治这时候算是反应了过来,有了刘毕家大门的经历,他好歹也算是见识过一点点的了,他想了想,将手里那张已经很破烂的名片张开道:“我叫王治,是赵大人叫我到这里来找他的。”
铜环的一对眼睛盯着名片,看着看着,嘴里的铜环就哐当当的剧烈响了起来,同时大叫道:“你是干甚么的?我们老爷的名片,你居然敢弄成这样!我当门环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无礼的人!真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