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接近正午,可是山中丝毫感觉不到毒辣的阳光。无数不知已经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参天入云,树冠旁逸交错,浓密的枝叶几乎容不得阳光透进来。全然没有七月流火的样子。
山中四处弥漫着一种浓重的气味,说不上清新,也不是难闻,反正对于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却又像强烈的兴奋剂,让我们的情绪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一路蹦跳叫闹,在不断的惊叹和赞美中一步一步迈向老君山的深处。
中午大家停下来歇了歇,随便吃了点自带的东西,然后继续向神泉井前进。路上陈大伯打到两只很大的野鸡,絮儿和应雪则合力扑到了一只体形还不算小的叫不上名的鸟儿。
越接近森林的腹地,那种森林特有的气息便越浓厚。树木的种类开始复杂,灌木丛生,杂草、荆棘也布满了道路的两旁。
山路不好走,我们为了照顾陈大伯,特地放慢了速度,再加上不时&ldo;有所发现&rdo;,停下来闹腾一番,一直到接近天黑,才磨蹭到了神泉井。
山中易起雾,而且是不分早晚。我们到神泉井时,整个湖面已经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仿若云海一般,连湖的两岸也消失在雾里,远远的看出去,根本就看不出湖有多大。
陈大伯带我们下到湖边,找了一块稍干净的地方,那里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恰好圈出一片空地来,是个理想的营地,而且乱石圈的&ldo;出口&rdo;正对着湖面,感觉上很安全似的。
接下来我们三个女生负责打扫&ldo;营地&rdo;卫生,男生们则分工,祁峰、黄夕扎营帐,洪晓和顾天拾木柴,欧阳就收拾那两只鸡,还逗絮儿和应雪说要把她们舍命抓到的大鸟一起剥了,结果下场是絮儿要和他拼命,应雪好不容易才把准备大展拳脚的絮儿拖住,免去了欧阳的性命之忧。
不多一会儿,一切就收拾停当了。大家围坐在帐外,点了一堆篝火,欧阳早就把两只鸡架起来,抹上调好的香油和佐料,滋滋地在火上烤。看着即将到口的美味,大家兴奋地搓着手,谗得直咽口水。
絮儿拍着手,不住的叫:&ldo;天啊,怎么好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不是真的吧!嘿嘿。&rdo;
顾天一拍她的头:&ldo;对啊,是假的‐‐你在做梦呢!一会儿烤好了赶紧抢,要不然梦醒了就没得吃了。&rdo;
大家被逗得轰然大笑,絮儿吐着舌头,一脸怪相。
我依偎在祁峰的身边,看着大家尽情的谈笑,不知道怎么的没什么心情,突然又觉得有些疲倦,昏昏的想睡。可是肚子没填饱,却是坚决不能睡的。
我努力撑着不断打架的眼皮,怎么办呢?数人头吧。我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驱赶着瞌睡虫。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嗯?八个?怎么少了一个人?!我猛地一激灵,再仔细的看了一遍‐‐陈大伯到哪里去了?
&ldo;陈大伯呢?!&rdo;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大声道。
大家都被我一惊,一阵张望。的确,这里只有我们八个人,没有陈大伯。而陈大伯是什么时候不在的,谁都没有注意到。
祁峰霍地站起来,大家也都起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只有树木参差的黑影,在黑暗中诡异地若隐若现。
&ldo;陈伯!‐‐&rdo;祁峰走了几步,朝着林中高喊了一声。只听见回音空荡荡地飘过来‐‐
陈伯!‐‐陈伯!‐‐陈伯!‐‐……
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竟然变得尖细起来,像是谁恶作剧似的在学舌‐‐
陈伯!‐‐
陈伯!‐‐
陈伯‐‐
……
&ldo;姐,我怕!&rdo;絮儿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埋着头紧紧地抱着我,浑身都在发抖。
&ldo;不怕。&rdo;我轻轻地宽慰着她,可自己心里也说不出地有些怯意。
林子里除了回声,什么回应也没有,祁峰坐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喊。顾天伸手拉过我怀里的絮儿,说道:&ldo;怎么这么胆小。也许陈大伯追猎物去了也说不定,他认识路,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rdo;
祁峰沉吟了一刻,问道:&ldo;今天最后看到陈伯的是谁?大概什么时候?&rdo;
大家回想了一下,一致肯定陈大伯带我们下湖边后,就没有谁再见到了。只是当时很兴奋,又忙起来,都没有注意。要不是我因为疲倦而想起数人头,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陈大伯的失踪。
&ldo;会不会陈伯自己回家去了呢?他不是说,当地的规矩,不能在山中过夜吗?&rdo;欧阳说道。
洪晓皱了皱眉:&ldo;如果是回家,那他也应该跟我们打声招呼。再说了,要是他怕在山中过夜,怎么会主动提出要给我们当向导呢?&rdo;
&ldo;是啊,何况天都黑了,他要回家,应该更早一点才对,走夜路不是更危险吗?&rdo;黄夕也道。
祁峰想了想,道:&ldo;陈伯应该不会突然回家。顾天说的对,也许是他追猎物去了,两只鸡,怎么够那么多人吃。反正他认识路,不像我们不能乱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在这里等陈伯回来,一个也不许离开。&rdo;
大家都点头,重又围坐下来。可是面对着肥美的烤鸡,却似乎都失去了胃口。谈笑的心情也没了。鸡烤熟了,陈伯还没有回来,我们只得先吃。我闷着脑袋啃一只鸡腿,却像嚼蜡似的不知道嘴里是什么滋味。看看他们,大概也是一样的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