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么望着欧阳消失的方向,仿佛是想把所有的树望穿,看欧阳是不是躲在哪一棵树的背后。可是什么都看不到,欧阳不在了,被那团雾吞没了。
我恍惚地想到吞没这个词,是的,那浓雾就像一个妖魔,一口把欧阳吞掉了!
应雪突然神经质的叫喊起来:&ldo;欧阳死了!欧阳死了!啊‐‐&rdo;她抱着头死命地摇,黄夕愣愣地站在一旁,就像没听到一样。洪晓大吼一声:&ldo;住口!你胡说什么!&rdo;可是他自己的声音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ldo;死了!已经丢掉两个人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都死了,被鬼吃了!&rdo;应雪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嚷着。洪晓满脸胀得通红,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冲上去就要对应雪动手。顾天赶紧将他架住。祁峰抬手就给了洪晓一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每个人都陷在几近狂乱的情绪中,我呆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旁除了男生们浓重的喘息声,就是絮儿和应雪努力压抑着的啜泣。进山以来,接连两个人在我们的眼前失踪,我们根本无法解释也找不到解释,从来不信的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好真切‐‐
真的有鬼吗?如果不是鬼在作祟,那么陈大伯和欧阳哪里去了?难道应雪真的说对了?陈伯说老君山的规矩是必须戴红线,不能在山中过夜,不能取笋子,是不是破坏了这些规矩,就都得像欧阳一样消失?
大家就这样站着,谁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也许每个人的疑问都一样,可是没有人敢问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祁峰先开口,声音嘶哑:&ldo;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老君山,越快越好。&rdo;
我浑身颤动了一下,喃喃地道:&ldo;不。我们不管欧阳了吗?他没有死,我知道他一定没有死的,还有陈伯……&rdo;我走到祁峰面前,无力地撼着他的肩膀:&ldo;把他们找回来,找回来呀!&rdo;
&ldo;琅琅,他们找不回来了。&rdo;祁峰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ldo;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在我们面前失踪,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我所能做的就是带你们离开这里,离开危险……&rdo;
我颓然地放开他,没有再说话。就算把欧阳找回来了,他还会是欧阳吗?我突然想起他空洞的眼神和迟缓的行动,那就像……就像一具已经被掏空了灵魂的尸体。
一丝寒意袭来,我只感到浑身发冷。
现在,还有七个人,不能再有人出意外了。可是大家的步子明显的无比沉重。是为了欧阳吧?我们抛弃了欧阳,不管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抛弃了欧阳,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山中阴森空寂,在无数参天大树的脚下,在这片浩瀚的原始森林里,我们这些所谓万物之主,原来如此的卑微无比。
这个时候雾已经散去了很多,有雾的地方也只是薄薄的一层。路上的障碍物也像一下子少了‐‐其实我们很清楚,那不是少,而是和昨天进山时一样。至于为什么之前会冒出那么多旁枝逸叶,我们都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腐败的植物和湿润的泥土混合着发出腥臭的味道,几乎要闷得我们呼吸不过来。从树叶和树身上不断滴下的水珠已经湿透了我们的衣衫,连衣服上也沾上了那种怪怪的味道。
我们一个一个地牵着手往前走,不断的清点人数。再也不敢像开始那样掉以轻心,速度也不敢放慢,连那么娇气的絮儿,也没有说一声累。恐惧已经完全覆盖了饥饿和疲劳给我们带来的放松的信号。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的转暗了。
慢慢的,我们感到山路的坡度开始缓了,林子也逐渐稀疏,大家沉闷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因为这个即将出山的预兆而振奋起来,步子也明显的加快。
终于,我们远远地看到了那块立在山口的大石,走过这块大石,就标志着我们离开老君山了。看到它,我们仿佛就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絮儿首先甩开我的手向前奔去,接着我拉着应雪也没命的跑起来,只觉得灼热的眼泪呼啦啦的直往下掉,几个男生在后面拔腿便追,发泄似的吼叫起来。我们一下子扑到那大石上,紧紧地贴着,絮儿和应雪号啕大哭,祁峰追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我伏在他怀里静静地淌着眼泪,听着他胸膛里的跳动,心里一阵宽慰,紧绷了一整天的心弦终于可以松弛了下来。
洪晓跑在最后。祁峰定了定神,又开始清点人数,六个人,加上还没到达的洪晓,七个,总算都安全地跑出来了。
我转头去望洪晓,却发现他的脚步突然间放慢了,接着又变成了走,最后停在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以一种古怪的神情望着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又现出欧阳那种空洞的眼神,洪晓……不会吧?
这时大家都发现了洪晓的异样,回头看他时,却见他缓缓的抬起胳膊,指着我们的方向,浑身剧烈地发着抖。
大家渐渐地感到事情不对,连忙向他跑过去,他却看也不看我们,圆睁着双眼,手依然指着大石的方向。站在他的身边,我们甚至能听到洪晓全身的骨节因为极度的震惊发出的声响。
洪晓所指的方向,也就是我们刚才呆的地方,那块大石,毫无异样。洪晓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呆呆地望着,但是,渐渐的,一股同样巨大的恐惧开始向我进袭,我甚至也无法控制地艰难地抬起右手,指着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