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叠资料,是当时在现场人员的口供。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否认了他们有这样一位同伴,甚至他们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舞池里出现过,仿佛那个人只是邢司南臆想出来的一般。要不是那个吻……邢司南闭上眼,在脑子里从头到尾把目前已知情况捋了一遍。已知楚白十年前参与了一项秘密行动,从此杳无音信;又已知一年前,他身受重伤昏迷失忆,住进了疗养院。他不知道其中的几年楚白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五年前楚白还处于执行任务中。执行人员非特殊情况不得擅离岗位,是什么让他千里迢迢从行动地点跑来了越州,并且来到了那个酒吧?唯一的解释是当时的现场,有楚白的任务目标。这个任务目标究竟是谁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一定不是邢司南。这即是说,楚白的举动完全是出自于他个人的决定,并且冒着极大的风险。邢司南神情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客卧门,自言自语道:“……好吧,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就像我很讨厌你那样。”监控正对着舞池,暂停后,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都保持着一个怪异的扭动姿势,像什么原始壁画上祭祀祈祷的族人。邢司南决定另辟蹊径,找找监控角落里会不会有什么他遗漏的线索。他放大监控画面,忽然在监控的右上角看到了什么。感谢他们家这台超清超高分辨率的电视,将最细微的颜色差异也放大到了极致——那是一个站在二楼平台上的人,他站在阴影里,几乎要和黑咕隆咚的背景融为一体。那个人靠着栏杆,似乎正微微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底下躁动的舞池。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那个影子忽然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他起身,垂着头朝监控走来。在他即将走出画面的前一刻,他似有所感地侧过脸,朝某一个方向看去。邢司南眼疾手快,立刻按下了暂停键。监控没能拍到他的正脸,但他眼角的泪痣、削薄的嘴唇,以及瘦到有些过分突出的颈椎,都被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电视上。邢司南手里握着遥控器,怔怔地看着电视画面,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说来奇怪,他之前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的东西,思虑再三考虑缜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与可能,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原来真的是他。冒着风险的人是他,向他走来的人是他,吻他的人……是他。他呆了片刻,脑子里陡然又升起一个大逆不道且难以置信的想法:这会不会……也是楚白的初吻?他忽然很想见到楚白。不是为了诘问,不是为了发难,不是为了五年前的真相,只是想见他。在这样一个和过往无数个平凡普通夜晚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时刻,穿越重重人海车流,给他一个晚到了五年的拥抱。作者有话说:邢队:爱情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邢司南?邢司南!”杨朔弯下腰,伸出手在邢司南眼前晃了晃,“喂,我说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投入,都快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邢司南把自己神游到千里之外的思绪收回来。他随手将桌上摊成一堆的资料归到一起,不耐道:“干什么,叫魂呢?”“你还好意思说?”杨朔在他旁边坐下,“光这十分钟里我都看你走神走了三回了。哎你知道么?你现在就特别像那种古代的深闺怨妇,望穿秋水望不回……”邢司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咳,当我没说。”杨朔显然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道理。他笑嘻嘻地拍了拍邢司南的肩膀:“楚小白这才走了几天啊,你不至于想他想到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吧?”“……别特么瞎说。”邢司南莫名地有些心虚。他咳嗽了两声:“我那明明是在彻夜研读案件卷宗好么?”杨朔“哦”了一声:“都研读出什么来了?”邢司南没好气地用文件袋敲了敲他的头:“研读出最近隔壁老王那儿又缺人,过会儿就得过来找我们借人去钓鱼执法了。”杨朔立刻就蔫吧了:“邢司南你太没劲了啊,老提这些做什么?”“那你呢?”邢司南乜他一眼,“你就有劲了?”“我不是看你独守空房孤独寂寞冷么?”杨朔凑过去,“楚白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邢司南道,“我去接他。”“我靠!”杨朔双手捧心,瞪大了眼睛,像是呼吸困难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一样,“邢……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