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让他们本就纠葛复杂的关系愈加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他们隔雾相对,欲挣脱而不得。邢司南叹了口气,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应该找个有卓越眼光和大局意识的旁观者好好探讨探讨。于是他拨了个车载电话,铃声刚响了三秒,又果断地掐掉了。幸好对面的人很有穷追不舍的精神,电话铃声急促的堪比催命。邢司南接起电话:“干嘛?”陆昭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明明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好吗?”“我拨错了。”邢司南淡定道,“没事了,退朝吧。”“信你个鬼。”陆昭那边静了一会儿,“怎么了?和你亲爱的学长吵架了?”陆昭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也是见长。邢司南没好气道:“……我和他不熟。”陆昭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他不在?”邢司南“嗯”了一下。“真稀罕啊。”陆昭道,“啧,你们两个不是连体婴儿,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洗澡上厕所之外都要黏在一起么?”邢司南:“……”“哎哟,到底是怎么了?”陆昭奇道,“看你这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还是不是男人了?多大点事儿能给你为难成这样,快说!”邢司南只好道:“……我跟你说过五年前那次行动吧?”“行动?什么行动?”陆昭没料到他的话题一下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从感情八卦跳到了职业生涯。他兴致缺缺道:“你一年最起码三十次行动,我怎么知道是哪一次?”“……有人亲我那次。”他话音刚落,陆昭就给他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吗?!亲了你,然后呢?”“……那个人是楚白。”陆昭:“……”这次他是真的要厥过去了。邢司南听着车载音响里传来的剧烈呼吸声,无奈道:“……你先别激动。”“……”陆昭骂道,“我靠,这得心多大的人才能不激动?!你特么要出柜之前能不能先跟我通口气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别一声不吭上来整了个大的!”“不是出柜。”邢司南顿了顿,“哎,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陆昭直接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对他挺有意思。”邢司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别瞎说。”“我瞎说?”陆昭气笑了,“来我们设想一个场景,假设那天亲你的人是我不是他——”他话还没说完,邢司南立刻皱眉道:“别举这么恶心的例子。”陆昭“呵”了一声:“我就说吧。”邢司南:“……”“你真是弯成蚊香而不自知啊邢司南。”陆昭老师语重心长,“我跟你认识快十年,就没见过你对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这样过。”“实话告诉你,读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他怪怪的。”陆昭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总觉得,要不然你就是特别讨厌他,要不然……你就是特别喜欢他。”邢司南一言不发。“言尽于此,好好想想吧你。”陆昭诚恳道,“不过,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俩是单向的,你对他爱而不得由爱生恨……你没发现你每次试图引起人家注意力的时候人家懒得搭理你么?”邢司南:“……”他当年没趁陆昭晚上睡觉的时候拿被子把他闷死真是他心善。“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又有点拿不准。”陆昭怀疑道,“我说,该不会是你小子自己幻想出来的吧?”邢司南:“……”他冷漠道:“挂了。”“哎别啊……”邢司南切断了电话。机场的轮廓在夜色中隐约,深夜的航站楼依旧灯火通明。他紧握着方向盘,竟难得地有些踌躇不前。他想:“原来我真的喜欢他。”于是那些往日里那些莫名的情愫,凑近时胸口的异动,称得上过分的关注和在意……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难以解释。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楚白。他的电话响了,邢司南看着来电人显示眉心一跳,强装镇定地接了:“你下飞机了?”“嗯。”楚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刚下。”“我快到了。”邢司南道,“你在杭州楼外面等我吧?”“……好。”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好”字,轻的几乎只剩下气声。邢司南叹气道:“你说你这么折腾做什么?就不能买个正常时间点的航班么?”“这个便宜。”“不缺那几百。”邢司南道,“下次你来找我,我给你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