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回是格莱的呼叫,这小崽子牙齿也太锋利了!
正在这时,树顶的茂密枝叶忽然颤抖不已,格莱注意到异样,便抬头望去,一只庞然大物朝这边移近。那大物在爬奔的过程中将终日不见光的高树树顶之间错结荫蔽的粗枝劈砍下来,露出一片夜空中的光亮,格莱借着光亮,些微看清楚那怪物的模样。
一只蚂蚁?!
巨蚁?
格莱怔然,随即他像是为了确定什么,立马将自己的手指从男孩的嘴里抽出来,甩甩手忙爬到树顶上。
巨蚁果然是听见男孩的尖叫声寻来的,它停在这周围,格莱躲在树顶,巨蚁的长触角从他的面前扫过,并带着一股浓郁的腥气。
巨蚁在格莱的树下探寻着,它的长触的顶端已接触到了树下的男孩,然而却像什么都没有感应到似的又慢慢将触角收回去,不过一会儿,巨蚁便挪着它的身躯走远了。
树上的格莱在巨蚁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在它卵形腹部的上方外壳上发现了一块规则的烙印,那烙印的形状格莱异常熟悉,确认过后的格莱不禁道:“喃喃……”
之后他暗骂一句:“狗屎,它怎么长成这么大个儿?”
格莱认识这个大得不似正常体型的蚂蚁,库里斯为它起过一个名字,叫喃喃,这样的蚂蚁其实有两只,另一只叫呢呢,好像是取自某个童话故事,具体格莱记不清了。
但是格莱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只蚂蚁的时候它还只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
而现在,刚才经过他眼前的这只蚂蚁长得这么大,都要比上一只巨龙,他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随即格莱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喃喃虽然是库里斯的宠物,但说实话格莱和它的感情并不好。格莱和呢呢的感情可能还好一点,可惜呢呢早在格莱活着的时候就因库里斯的试验而不知被传送到哪个时空中去了。
而留下的这只喃喃是呢呢的儿子,格莱觉得它一点也不像它的父亲,喃喃除了吃就是吃,没有一点脑子。直到库里斯有一天也察觉到了喂饱它的麻烦之处,便将喃喃封到了深海之下。
现在它又是怎么上来的?
从它刚才对着格莱喘出的臭气,格莱大约就已判断出这小畜生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吃喝了。他得想办法把它赶回海里去,再放任下去又不知它会酿成什么样的祸端。可惜格莱并不是库里斯,没办法威慑到它,那只小混蛋蚂蚁见到库里斯就蔫,见到格莱就跟见到皮球一样耍着玩,非常势利眼。
但是,为什么它刚才对格莱的反应却视若无物?难道是他变了样子,就认不出来了?格莱瞎猜着。
喃喃和格莱从体质上来讲有相同之处,不惧怕任何魔法攻击和诅咒,同时他们也都熟悉诅咒。用诅咒引诱它,会不会能可以让它以为是库里斯便乖乖就范?刚才喃喃在碰到那个身上有诅咒的男孩时的避让举动也能够证明库里斯对它的影响还在,它不会攻击或食用有诅咒的东西。
格莱思索着办法,这时树下传来人声,格莱这才回过神来,悄悄往树下探头望去。
当时引开巨蚁的尖叫声短促却响亮像是人声,满和雪貂便认定林子里还有幸存下来的人,两人商量之下便追踪着巨蚁来到声音传出的地方,考虑着有人遇到危险他们也好及时搭把手。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巨蚁的后面,却见巨蚁在探寻一番后没有任何发现地离开此地。
满以为发出尖叫声的人为了躲避巨蚁早早离开此地,他正要拉着雪貂离开时,雪貂忽然瞧见远处树下似躺着一个男孩。他提醒满的注意,而当他们一步一步走近树下时,满却震惊地率先走上前去。
“芮亚!”
雪貂不知他为何如此急迫,他立即拦住满:“别动。”
“他是我表弟。”满道。
“你看他的肚子。”雪貂谨慎道。
经雪貂一说,满的目光集中到昏躺在树下的男孩腹部,那里外衣大敞,露出遍布半身的诅咒晶斑,这原本是满曾见过的,芮亚被诅咒纠缠数月,他换药的时候满偶尔会偷溜去伊莎凯尔堡看望他,但此时从芮亚的腹部上却多突兀地隆起一条根枝颤颤地抖动,而在黑夜之中细听下去,从男孩的腹部周围竟传出声声翻搅泥浆般腻滑的声响。
“那是什么?”满感到一阵恶心。
雪貂抽出骑士佩剑,他用剑尖试探着刺碰上那根在肚子上突长出的长条物。
雪貂轻轻一碰,质地坚硬,没有任何反应,他便加大了力度,试图将那东西从男孩的腹部上挑拨出去,突然那东西的前端从腹部撤出来,五根指骨上沾惹着黑色的血浆,仿若恼怒的怪物伸出它的獠牙,骨头立即张开五指朝打扰它用餐的人猛扑过去。
惊悚之下,雪貂下意识地用剑一挡,用剑身将他还没看清的东西甩砸树上。
被砸到树皮上的骨头很快在树的沟壑纹路中抓稳。
雪貂一见到它舒展开的尊容,便猛地回忆起一些片段。
就是这根手骨当时将他拖走……
霎然间,骨头的每个关节中冒出黑色雾气缠绕聚裹成一个人形。
雪貂顿时脑中一阵嗡鸣:“魔使……”
他还是个没结业的骑士,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魔使的样子,他甚至还没有开始二年级的实战课程。
“全权交给你可以吗?”比起震惊地盯着魔使腿脚发软,满现在更担心的是芮亚的情况,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芮亚躺在草丛间一副待宰的羔羊的模样,刚才还有一根骨头仿佛在啃食他的肚子?他一想起那个画面便欲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