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蒙托脸色瞬冷。
苏文的脸色愈见怯懦:“格莱先生曾帮助过我。我想他也是被神明选中的人。”
施蒙托道:“神明不会选择一个服侍邪恶的人,他与魔骨为伍,就注定他是肮脏之人。而你要明白,让他的生命贡献给神的降世,就是在洗刷他身上的污垢,改变他堕入地狱的命运,就是将他从邪恶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这才是你对他最好的报答。”
“可是……”苏文小心翼翼地辩解。
“去做你该做的事!”施蒙托冷言道。
“是。”苏文低首道。
月希见主教执拗,便也默默将正欲开口要人的说辞咽回深处,转而道:“施蒙托主教,您在名单上多列出一个名字吧。以防符阵的‘源泉’再消耗时,我们来不及补充。”
施蒙托思索道:“您的提议很好,但是启动召唤符阵所需的魔量非常巨大,在‘源泉’的设置上每个‘源泉’自身的魔量都要达到一个很高的标准才能维持符阵正常的运转。在我认识的人中,符合成为‘源泉’标准的人,除了这几个已经被作成‘源泉’的流放主教外,就只有我的朋友,瓦罗夫。他虽然没有背弃我们的信仰,但是他将教义原典作为保命的工具典当给异教人,这无异于将他的灵魂出卖,即使他是我的朋友,我也必须要说这是叛教。他是位很适合成为符阵源泉的人,可惜他已经被您……”
月希怔然:“你此话何意?我没有杀死瓦罗夫。”
施蒙托同样惊讶道:“圣鹿宫在找到我的时候,通知了我有关他的死讯,我以为那是您的作为,我还想感谢您替他解脱。”
月希道:“不,不是我。我只是将你亲笔信交给了他,向他说明了你正在筹备的计划,告诉他你需要他的原典的帮助,并且我向他承诺,如果他帮助你,那么他将会得到鬼兰治氏族保护。没过多久他就暗中派人将原典送到了我的手中,不过原典送到我的手上没有几天,我便得知了他的死讯。但是我们之间仅是书信交流,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是我杀害了他。”
施蒙托思考片刻,最后不在意道:“瓦罗夫将原典交到您的手中,也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到了救赎。愿他安息吧,我们不必再追究他的死因,便永远记得他的功勋。”
月希在对峙中急于澄清自己的清白,但是他感觉出对方依然并不相信他。不过这点污名对月希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月希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便问道:“您之前说源泉需要的魔量必须要达到一个标准,我可否认为那个标准大概是需要达到像您这般东斐主教级别的程度。”
“可以这样说。”施蒙托道。
“那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恐怕不够用吧?”月希迂回问道。
施蒙托道:“如果您指的是这个男孩,那么不用您担心。我测试过他体内的魔量,那是您想象不到的深沉,他甚至比魔骨里蕴含的诅咒量还要强壮。”
“可是奇怪的是,他似乎自己使用不出来,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有益的。”施蒙托用一种惊喜而着迷的目光盯着铁笼里的正在遭受磨难的少年,像观赏一株名贵稀罕的植物。
见施蒙托不肯松口,不肯放弃那个男孩,月希只好另想对策。
多拉姆宫廷内,最后一次晚宴正在一片表面祥和美满的欢愉中度过。
满混在其中,像个局外人,又像个入世者,他的神情永远保持着貌合神离,人们抓不住他的想法,却也永远摆脱不了他人对他的定义:怪异、顽劣、身世显赫……
他独自一人正品尝着漂亮的果盘,忽然腿边粘上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满!”
“芮亚。”满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果盘,他仅是斜望了一眼已经恢复烦人活力的小鬼头:“你的身体还好吗?”
“格莱先生没有来吗?”芮亚扬着头,抱着成年人的大腿小小地撒娇道。
“他一介卑微的贫民没有资格进入宫中。”满言语犀利道。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父亲和我还要好好感谢他呢。”芮亚问道。
“等到酒会结束,我会在宫外为你们安排见面的。”满道:“现在所有人都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被治好的,你没有告诉你父亲以外的人关于格莱的事吧?”
“没有,我保证!”芮亚松开满,自觉地拿过自己的的叉子插上满刚才挑选的果盘,满的口味一般不会差。
“但是我很奇怪,你和我父亲一样,为什么都不让我宣扬出去呢?这又不是坏事。”芮亚含着橘子瓣嘟囔道。
“小少爷,其他人染上诅咒必死无疑,为什么独独你活下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能人异士帮助你呀?”
“是的呀。”芮亚模仿着满的语气回答道。
满毫不客气地往小孩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并抢回自己的果盘:“诅咒的腐蚀性不可化解,有多少人命丧于此,然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免除诅咒威胁的人,他必成为氏族之间的焦点。他们会多方打探,包括你的父亲,你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吗?他也会想将这份才能据为己”
“我父亲他不会的,他只是想感谢他。”芮亚申辩道。
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那格莱先生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成为这些豺狼虎豹争夺的焦点?”芮亚偷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