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大红花轿渐渐离何月竹越来越近,最终在他不远处停下。何月竹与人群一起围了上去,抬头望去,院门高大宽敞,气势庄重,牌匾刻着两个苍劲大字“吴府”。门户两侧一对辟邪用的石鼓,精巧细致。往内窥探,庭院幽深,张灯结彩。
抬轿的小厮吼了一声:“花轿临门——”
周围人群便以喝回应他:“好——”
何月竹落后半拍,也喊:“好——”
小厮又吼:“炮仗迎轿——”
便有人燃放“噼里啪啦”的炮竹。
炮竹声止,小厮再吼:“驱邪搜轿——”
人群中便钻出几个手持红烛、镜子的小孩,他们站在轿子前,掀起轿子的一角,往内照了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
接轿的仪式走完,随着小厮的一声“出轿——”,何月竹的期待也拉满了,他挤进攒动的人群,只见轿帘被轻轻拉开一条缝。有个小童忙不迭抬来朱红漆的木制鞍子垫在轿前。一个身着银线朱雀纹嫁衣,头盖大红盖头,手持绣球的新人踩着木鞍缓缓踏了下来。
人群一片喜气洋洋,锣鼓声不绝于耳,乐师、小厮、仆从们皆高声欢呼,他们纷纷挤上去将新娘迎进府内。何月竹如随波逐流的水生植物般被人群推搡着进了吴府,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喜堂。
喜堂中央置一张雕花金丝楠木桌,桌上点满崭新的红烛,将室内照亮如白昼。新娘被小童领进了堂内,在桌子右侧等待新郎。人群则只能聚集在门外,挤破了头往里张望。何月竹被这氛围感染,也踮起脚尖试图一睹新人芳容。一张张模糊的人脸中,何月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
“陈浩东!”
何月竹喊了一声,他乐呵呵地上去拍了拍陈浩东的后背,“你也来了?”
“噢,是你啊!好巧好巧。你怎么来了?”
陈浩东也问。
“我。。。”何月竹闻言一愣,他喃喃,“对啊,我怎么。。。”
我怎么也来了?
“诶你看,新郎来了!”
陈浩东打断何月竹的思绪,猛拍着他的肩膀,伸手指向喜堂左侧的山水屏风。
何月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红色的影子划过墨色的山水画,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新郎一袭绛红锦袍,衣摆用金丝绣着麒麟,乌黑的长发精心梳理挽成发髻,别一枚白玉嵌珠发冠,他本就仪表堂堂,这套衣装更是衬出他眉宇惊人的张扬。他手持一枚与新娘手中成双成对的绣球,满目温柔地看着在案前等候的人儿,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过视线。
何月竹“诶”了一声,“他。”
“你认识?”
陈浩东随口一问。
何月竹摇了摇头,一个名字在他嘴边徘徊,却不论如何都吐不出。
“好像认识,好像又不认识。不过,他似乎,曾经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