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最后几天,纪萧笙每天都抓许君乐一起去工作室,然后一起回家,许君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纪萧笙的一个小跟班。
最开始听各种合唱团还有乐队的录音许君乐还觉得挺神奇,久了之后又开始无聊起来。
还好假期结束的飞快,许君乐迎来了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年,也是最焦虑的一年。
陈子明将他拉进了一个据说消除焦虑很有效的群,里面聚集了很多他们学校人文社会学科的学生,群里每天都是大型卖惨现场。
里面学文学的,经济学的,考古的,人类学的……每一个都在说自己学的专业没什么用,而且致力于比拼谁学的专业更没用一些。
毫无疑问是全大学最没出息的一群人。
也不知他们这么努力的争赢了可以得奖还是怎么,许君乐甚至恶趣味的想,他要是发一个"你们差点就要收到哲学系某某某自杀身亡的邮件了",简直可以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
但这个群就很妙,有让人想时不时点进去寻找一下平衡的魔力。
哼哼,他就知道,20岁天使不会放过任何人!
直到许君乐无意之中发现当初约好毕业一起去睡公园的同学一个个早就规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目标,许君乐才真正醒悟过来。
一切都是骗局,真正惨的真的只有他一个而已,这群骗子!
九月中旬的休息日,许君乐一大早就被纪萧笙从床上挖起来。
他没睡好,起床气发作,直想咬人。
纪萧笙牢牢扶着他的脑袋,"今天是我哥的忌日,我想带你去见他。"
许君乐这才缓缓睁眼看他,问:"你怎么不早说?"
被子落下来,纪萧笙低头吻他裸着的肩头,拇指扫过手腕上那条长长的疤痕,有些痒。
“提前说了就不能反悔了……”他说道,语气落寞。
车辆飞驰,纪萧笙整个路程都有些沉默,他们寻了一家花店选了花,沿着长长台阶慢慢往上走。
抬头就可见一大片幽幽的松林,驱散了暑气,很清净。
许君乐跟在纪萧笙的身后,见他突然停下来,转身搂住他的肩膀,直吓得许君乐连连看周围有没有行人。
"我跟他就是陌生人,在家里碰见了也把对方当空气,他小提琴拉的很好,很小就成名了,我不服气,觉得不就是小提琴吗,是个中国人就会拉……"
这突如其来的刻板印象笑话成功让许君乐扯了下嘴角,他说:"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孩。"
我们活着,后来爱上了一个人,这是生命里诗性的那一部分。
纪萧笙点头,"是,那女孩眼睛看不见,后来又查出骨癌晚期,我哥带着人满世界治病,可惜结果都不太好……"
许君乐惊诧,这跟他听到的版本不同,"媛媛姐说……"
"说那女孩是自杀的,对吗?"纪萧笙牵他的手,"治疗太痛苦了,病人受不了,可是我哥不肯放弃。他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宝贝极了,看不得他这样糟蹋自己,浪费时间,可我哥怎么都不听……”
”那天他应该是和病重的女友吵了架,他一气之下回家了,吃饭时我又故意找他的茬,差点打起来。"
"女孩给他留了遗书,那天也是我见他最后一面,他一个字也没留,就跟着他爱的人走了。"
"他去世后我才认真听他的演奏,外表看上去很冷酷,很不耐烦的人,拉琴时你能感到他的音乐里快要溢出来的自由与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