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心头一动,问道:“他们就这么轻易将你放进来了?”
长笙挑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说道:“这是我从殷平的帐篷里偷来的,我父亲赐下来的神符,没人敢拦着我快吃啊,一会儿就凉了。”
李肃顿了顿,终究是将手中的热包子放了下来,摇头道:“长笙,你走吧,是我们西汉对不住草原,我不敢恳求你还拿我当朋友,若是有朝一日你还能恨我,我希望你还能恨我”
长笙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当下急了,说道:“你别废话了,我好不容易才偷了令牌混了进来,你要是再这么磨叽,一会儿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李肃叹气道:“长笙,自打我带你从那地方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我之所以能从地宫逃出来,是为了让你活着,否则我可能早就死在地宫了。长笙”
他伸手往长笙脸上捏了捏,眼神似是十分不舍,却带着其他不明的意味。
继续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什么,你一定要恨我,因为这样我才能知道你还活着。”
长笙被他说得不耐烦了,朝大虎使了个眼色。
后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丝朝锁子上略一使力,咔哒一声。
锁落的瞬间,长笙一下子就窜了进去,一把拉住李肃的袖子,说道:“你快跟大虎把衣服换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李肃拧着眉,正欲辩驳,就见长笙自顾自的一把将他衣服扒了下来,“你别跟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反正我是一定要救你出去的,就跟你在地宫里救我一样,李肃,我要你活着。”
少年的心底像是被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鼓狠狠的敲击着,他怔楞的片刻,大虎已经将自己的大氅罩在他身上将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李肃!”
长笙摇了摇他的手,李肃这才缓过神来,说道:“长笙,你一定会后悔的。”
长笙一笑,不甚在意道:“有什么可后悔的,你记着,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这里,就只是我的朋友,我才不管你是东汉人还是西汉人,我只知道,你是那个带着我从蛇窟·火海·冰天雪地里逃命出来的人,我一辈子都记着你。”
良久之后,李肃终于咬了咬牙,嘴角处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好,一辈子都记着。”
牢门的锁再次阖上,大虎穿着李肃的衣裳面对着墙壁开始装睡,长笙带着紧裹的李肃和阿铁顺着寂静悠长的大牢快速朝外走去,然而没几步,一阵脚步声整齐不一的传了过来,领头的人一看是三王子,惊疑道:“这么晚了王子殿下居然出现在地牢,不知是”
长笙摆了摆手,十分随意道:“我是来看看那个质子的,大人也知道,如今外面西汉的大军已经攻上来了,我虽不能像我二哥和众位将军一样上阵杀敌,但能去找那小子出一通气也算好的,大人不必担忧,我看那质子好像也半死不活,估计没少被你们用刑吧?”
领头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属下等还未得到吩咐要对质子用刑,王子如何看出来质子半死不活?”
长笙心头猛的一跳,暗骂自己话太多,赶紧圆场道:“嗨,我还不是看他那一身的血,以为你们是对他用了什么重刑了呢?我刚才骂了他半晌,那小子也没回嘴,我还以为他快死了呢既然还没用刑,那就等到时候看大君的吩咐吧,没什么事本王子就先回了,你们把那小子看紧点,小心别让他玩出个什么花样,我听说,汉朝的人狡猾的很。”
长笙带着身后的两人从武士身边走过的时候,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忽然涌向那领头的鼻尖。
“站住!”
领头的大喝一声,三人齐齐顿住脚步,脊背僵硬的有些紧绷。
“这是?”
李肃整个人都裹在风帽之内,浑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领头的武士打量了他半晌,越看越不对劲,长笙赶紧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这是大虎,本王子的伴当!清和将军最得意的门生,怎么着,你是怀疑清和将军还是怀疑本王子了?”
武士道:“属下不敢,只是北都大牢乃是重地,所有来往人员均要一一仔细盘查,既是王子的伴当,怎的大晚上的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
“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王子还藏着个其他什么人不成?”长笙当即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了起来,活脱脱像是个要骂街的泼妇。
武士赶紧垂首道:“属下并非是这个意思,看守犯人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既是王子的人,那那就请王子速速离去不要再随意进出了,否则出了什么事,属下也实在不好交差。”
三人同时无声的松了口气,长笙说道:“这还差不多,我知道了,我这就走,保准不再来了,今夜之事你就当没看到我,不然,小心我找人揍你一顿!”
等到三人匆匆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时候,那领头的武士赶忙朝下面的人说道:“快去查看质子的牢房有什么异样,再去通知秦将军,把刚才之事禀报一遍。”
第34章
外面北风呼啸着,衣衫褴褛的流民们扎堆般的挤在一起御寒,整片草原黑压压的一片。
这边从里面流着血,那边在外面流着血。
时已近夜,狂风拉扯着路边的白骨悲鸣吟唱,漫天的雪花肆虐,飘散在幽深的小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