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恼地骂了句脏话,拍掉手上的煤渣,走上一个生锈的楼梯平台,接着走下三级水泥阶梯,然后站上木板地,他用花岗岩般的肌肉隔开橱柜,露出后面一扇生锈的大门,门后面透露出深邃的黑暗,螨虫尸体的气息混杂着冷颤让我点害怕,我感觉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一片死寂我始终觉得会有什么东西扑过来,我只能像只被钉在纸板上做成标本的蝴蝶般束手就擒,然后被残忍肢解。
但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我踏入恐怖中。
暗门里漆黑一团,没有半点声响,甚至就连漏水的屋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都被隔绝————突然间,尖锐的叫声响起,刺穿层层的黑暗,将我从破裂的羊水中释放出来。
我的心脏差点就从胸膛里跳了出来,就连太阳穴的血管也不断剧烈抽动,这是个坏兆头,那是什么声音!
山姆也被吓得身体为之一颤,当下完全停住,我也跟着停下脚步,一滴汗珠从额头落到鼻尖上。
怪声似乎是从西南侧传来,不一会儿,一阵碰到金属反弹的回音随即传出。
由于在回音的干扰传递相当混淆,我无法确切判断声音来源的距离,只知道它就在不远处。
黑暗中海潮声如心跳般规律地阵阵传来。
山姆迅速对我打了个手势,双手举起咯洛克前进,我也跟进,速度比先前还快。
在这个紧要关头,我没法不集中注意力,脑门上发炎的毛囊被汗水腌得发疼。
我尽量保持步伐的轻快,用低垂的左手握着手枪,装出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紧张地要死,山姆稍微超前我一些。
他显得十分谨慎,撅着屁股,不时左顾右盼,像是个挖坟的盗墓专家。
在尚未离开这片“荒凉的岛”返回温暖的被窝之前,我们都处于危险状态————随时,随地。
我们前进不到三、四十步,那种诡异的叫声再度响起,跟先前一摸一样。
这回我们不再掩饰,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次落脚都会发出沉闷的回响。
我的心跳加速,不断安抚自己那不过是风的声音,没什么大不了的,无奈这谎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为何不能和那黑暗中的东西聊聊呢?
“无名氏先生!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吧!”
。。。。。。。。如果山姆不把我当成个疯子的话。
但此时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刺进我的脑海:要是那东西不是人呢?要是那东西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呢?
要是它满嘴鲜血地回答呢?
“别乱想了。”我喃喃自语。
对,我得学会控制自己。
只是在黑暗中,这点却很难办到。更别说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里,这种事总是屡见不鲜。
仔细想想,百年难见的大浪、被切成薄片的同学、黑暗中的诡异叫声,还有。。。。。莫名的熟悉感,这一切快要把我逼疯了!
我几乎是扯着嗓子眼喊的:
“你是谁!”
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我听到山姆打开保险的咔哒声。
浓雾慢动作似的在嘎嘎作响的皇家加勒比号四周翻腾涌动。
噩梦中的魔怪从迷蒙的海潮里乍隐乍现,膨胀,随即又消于无形。
我听见东西落地的沉闷声!一个较大的响声紧接着传来,是门闩上锁的声音,我回头看到暗门不知何时紧紧闭合。
心中最后一丝的镇定已然不见踪影,油腻腻的反胃感在我体内满溢,我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恐惧将我团团围住,那种感觉就像把一根细长的金属镊子插在我的鼻孔里乱搅和一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