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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江可舟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翻出昨晚堆积的一堆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等待接通的过程仿佛被拉得无限长，单调的电子音响了七八声，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他们分明知道对方在听，听得见嘈杂的背景音，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听筒中只余各自的呼吸声。

&ldo;到家了？&rdo;

叶峥声音很轻，气息似乎不稳，但语气依旧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ldo;我还在s市……&rdo;

&ldo;叶峥。&rdo;

江可舟突然打断他。比起叶峥的镇定自如，他的语调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一股巨大而无可名状的痛苦淹没了他的全部知觉，每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拼凑成句。

&ldo;放过我吧……&rdo;

把这些年的纠缠连同爱意一并斩断，都还给你。

求求你放过我吧。

&ldo;……可舟，别挂断，听我说，&rdo;叶峥嗓音微微发颤，话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持，&ldo;除非亲眼见到你，否则刚才那句话我一个字都不信。现在先别做任何决定，我三天之后回家，等回去后我们当面谈，好不好？&rdo;

江可舟发不出任何声音，沉默了半晌，率先挂断了电话。

他近乎自虐般地心想：&ldo;分手时拼命赶回来挽留？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看看，这他妈就是你被狗咬了一口换来的真爱。&rdo;

叶峥一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按着胃部，涔涔冷汗沿着鬓角淌到下巴，几绺汗湿的黑发黏在毫无血色的侧脸上，触目惊心地鲜明。他用了半天才从几近虚脱的疼痛中缓过劲来，示意严知行继续说：&ldo;还有什么？&rdo;

&ldo;医生说，您昨晚胃出血可能是由溃疡导致的，今天需要做胃镜和其他检查进一步确认。&rdo;严知行说，&ldo;另外昨晚的最佳男主并没有颁给言先生，得主是一个新晋小生。言先生今早向公司提出了解约要求。&rdo;

&ldo;转给常副总，让他跟言嘉谈，&rdo;叶峥精神不济，眼睛半睁不睁，看样子随时可能睡过去，病恹恹地道，&ldo;不用强留，言嘉想走就让他走。&rdo;

严知行急道：&ldo;可是……&rdo;

&ldo;他已经找好下家了，&rdo;叶峥说，&ldo;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手机给我。&rdo;

&ldo;您身体正虚，医生交代过要多休息，&rdo;严知行担忧地望着他的脸色，委婉劝道，&ldo;别的事先放一放，身体要紧。&rdo;

叶峥有气无力地道：&ldo;少废话，拿过来。&rdo;

这个电话并不如严知行所料是有关江可舟的，而是打给了王松声。叶峥也没刻意回避他，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计划一项项安排下去。

严知行费了好大劲才控住制自己的表情，压低声音：&ldo;叶总，您是要跟大秦影业正面对上？&rdo;

&ldo;言嘉这个人，&rdo;叶峥微微眯着眼睛，&ldo;聪明，会借势；心比天高，也豁得出去。论起心狠手辣，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要不然你以为光靠钱堆，能把他推到今天这个位置？&rdo;

&ldo;唯一缺点是太过自以为是，抱上乔高昌这条大腿，就觉得老子天下无敌了。有的人能碰有的人不能碰，他敢跑来跟我叫板，就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rdo;他中气不足，说几句就要歇一会儿，片刻后继续道，&ldo;我本来打算等过些日子腾出手来收拾他，这一病来得不巧，只能早做准备。你替我看着他点，万一我……这个人绝不能留。&rdo;

严知行听出他话里的不祥意味，心中&ldo;咯噔&rdo;一下。

叶峥觉察到他脸色突变，笑了笑，却没有急着否认：&ldo;下午把电脑带过来，我要看几份文件。&rdo;

&ldo;您……&rdo;他茫然地站在床边，胸口被突如其来的悲意涨满，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叶峥神情平静，淡淡地说：&ldo;我母亲和外祖母都是因为胃癌去世。不瞒你说，这一次我感觉不太好。&rdo;

下午一系列检查结束后，严知行被叶峥打发回去休息。许是白天用的药开始起效，傍晚时分隐痛不止的胃终于消停下来。叶峥披衣下床，打开电脑里的一份空白文档，开始敲字。

这些字句像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下笔流畅地变成屏幕上工整的段落。叶峥一气呵成之后，又删改了几处，调整好格式，整篇文件告成。

还有些遗憾的地方，倘若以后有机会，再慢慢修改吧。

他把文件拖进一个加密的私人文件夹。那里面除了一些重要文件合同，居然还有当年严知行替他拟的包养合同的电子版。

光标在文件上停了十几秒，双击打开了文档。

叶峥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却慢悠悠地飘回很久之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叶峥在西京甲所的事情谈得不顺利，回到办公室还在发脾气。没过多久负责安顿江可舟的严知行也回到公司，叶峥随口问了一句，就听见严知行给他转述某人&ldo;我负全责&rdo;和&ldo;你真是个好人&rdo;的经典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