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声嘶力竭的吼声,展现着皇帝的愤怒。
诸位朝臣被那亮光一震,又被这怒喝之声惊醒,个个羞愧赫然地低下了头,将身子伏地更低,齐齐开口:
“陛下息怒!”
但心里却也不由嘀咕:是啊。怎么能这样呢?那可是自己侍奉了多年的皇帝啊!这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啊,为官多年,修的便是小心翼翼为官做事,怎么就会这般鬼使神差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呢?
难道是真的中了邪么?那边可有一个巫者……
想到这里。跪在地上的身影匍匐地愈加低,再不敢抬头向浮生那边多看一眼,生怕再次中邪。
但事有例外,又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寝宫之内响起,不同于先时低小的私语声,而是带着质询的疑问:
“玉玺向来是帝王之物。我等臣子自然不敢接过,但为人君者,面对朝臣谏官的提问,是否也该当作出解释来?不知陛下可敢于微臣对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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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此刻的京畿之外却不复先前的冷清寂静,篝火连片,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而此间的将士们,更是让这京郊荒野多了几分边境的苍茫之感。
因为扎营帝都之外,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场恶战,因此在当晚星光满天没有雨兆之后,原本安营扎寨必备的帐篷等物便没有被拿出来,所有人都席地而坐,和月而眠。
由此那唯一一顶撑起来的帐篷则显得尤为显眼醒目。
一路行来,军中从上到下都知道此次同行有两名女子:一者是他们尊贵的长公主,也是此次他们来到帝都的缘由;另一名,则是眼前这位衣带当风,红衣灼灼的红姑娘。
若说之前他们还不知道此人有什么能耐,甚或将她当作公主的婢女,那么自从今日午后林中那场交战,他们便再不能轻看这个以一对敌的女子,甚至此刻看着鸾歌从面前走过,也不由站起身来以示敬畏和尊重。
心中有事,鸾歌自然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些细节,很快便朝着那顶帐篷而去,连帐前火堆处坐着的李德等人也顾不上招呼。
掀帘而入,看着正在倒水喝的千华,鸾歌单刀直入:
“朱韫人在何处?”
“朱韫?”千华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走上前来站在鸾歌跟前:“你找他做什么?如今帝都情况如何?祖父和母亲怎么样?可都得到什么消息?”
“有人先我们一步在帝都散布出恒王偷天换日的消息,如今朝臣们正在皇帝寝宫内,只怕也是因此起了疑心想要皇帝给出一个交代。至于左相和皇后娘娘,他们已经被人带至安全的地方暂避,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尽管心中焦急,鸾歌仍是耐着性子开口作答。
这时候李德韩扶等人也后脚跟着进来。听到鸾歌的话不由开口问道:“那您可知陛下有什么打算?这一仗非打不可还是……”
“如今在帝都的是京畿卫和沧州军,柳州军后日到,兵部尚书万清的意思是想等柳州军来内外夹击,同时让我们消耗两日粮草;但沧州守将李进的意思是趁着我们一路奔破。好在今晚动手,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那我让人去做好准备。”急性子的韩扶当即开口道。
“且慢。”鸾歌示意他稍等片刻,让自己先说完。
“原本是在这两种方案中犹疑,但最后牵扯出帝都之内的传闻之事,如今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此事上。朝中叫得上名号的大臣都在场,只怕这事只怕不是打打马虎眼儿便能躲过去了,今日对战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也难免万一,所以我们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韩扶你只去吩咐大家夜晚警惕些,但别点得太透,今日午后的事最易扰乱军心,我怕他们此刻又知道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好嘞!”韩扶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得了准信儿,便直接朝外走去。
“可你为什么一进来便问朱韫?”千华安静听她说完,这才开口问道。
“朱韫是当年与你父皇和恒王一道长大的。在十几年前被贬出帝都,但他对你父皇最是忠心耿耿,也对这二人最是熟悉。”鸾歌解释道。
“所以你想让朱韫与皇帝对质?”千华一点就透,道明鸾歌的心思。
“不错。”鸾歌点头,向几人看一眼:“所以朱韫在哪里,你们可知道?我要带他进宫。”
千华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他是和我们在一起,但李大人来找我,我换好衣服之后就再没有见到他。不过我可以去问问齐安,那个时候他们应当在一处。”
“不用问了。朱韫在您前脚骑马离开之后后脚也离开了。我们与他不合,因此没有留意此事……”这时候,李德带着几分难为情道,看着鸾歌的眼神却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