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车内传来冷淡的语声。&ldo;你道&lso;自愿&rso;,可见先前留在我身边必是勉强之意,如此看来是我怠慢了你。&rdo;车厢传来轻叩一响,车夫打开扇门,躬身迎着卓王孙走了出来。
卓王孙手里挽着一条纯色貂裘斗篷,映衬着紫红锦袍,流溢出异彩。他缓步踏着木踏而下,走到谢开言面前,替她围拢双肩。谢开言后退一步要推辞,他冷冷说道:&ldo;夜风寒冷,这道斗篷你必定用得上。&rdo;
身旁随从早就翻身下马,垂眸站立,仿若不见周遭动静。谢开言伸手阻隔卓王孙靠近,卓王孙右袖侧压,化解了她的&ldo;生花涌泉&rdo;招式,两臂开合,将她抓在了胸前。
暗香袭来,气息拂照,在狭小天地内,她果然不敢再挣扎了。他铺开斗篷,系在她肩上,墨黑的眸子落得这么近,正一点点地捕捉她的反应。
谢开言低头看了看,发觉斗篷似雪英柔软,绳带精巧地交织在一起,如同花下翩跹飞跃着一只蝴蝶。她没想到出身高贵的王侯公子也会这等细琐小事,竟能系出眼熟的花结,禁不住面色上有一阵恍惚。
卓王孙放开她双肩,低声道:&ldo;去吧。&rdo;
谢开言慢慢走回副车,坐下,靠在厢壁上阖上眼睛,在心神里翻江倒海地搜寻。卓王孙的动作极为轻柔,仿似带着故人的气息,只是她现在记不起来,十年前到底是谁,曾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
岑寂中,句狐哼了哼:&ldo;那个卓王孙,好像对你很好啊。&rdo;
听她言语,谢开言睁开眼睛,一片清凌凌光彩渗开,仿似顷刻间就泯灭了心悸,恢复了不形于色的面容来。她掀动嘴角,无声吐出几个字:&ldo;你说得对,必须远离这个人。&rdo;旁人决计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句狐懂得唇语。
句狐好奇问道:&ldo;为什么?&rdo;
&ldo;你懂唇语?&rdo;果然一试即慡,随即也掩盖过她的问题。
句狐点头。
谢开言敲敲车门:&ldo;盖师傅,请走慢点,和主车拉开些距离。&rdo;听到马蹄稀落,忖度卓王孙应该是听不见了,才腹语说道:&ldo;那你应该知道盖飞要抢这趟车吧?&rdo;
句狐震惊。
谢开言道:&ldo;我在赵院瞧见盖飞出手,无论怎么打斗,箭矢就是不沾上你那戏楼。所以我想,你是盖飞先行派往赵院的细作。你站在戏台之上,能看见正面朝向你的赵元宝说了什么,再传给盖飞,告诉他卓王孙的车队即刻出行,携带大量彩礼入汴陵。&rdo;
谢开言一边说,一边拾起车门旁的竹编小箱,从内里抽出薄如羽翼的秋水,塞入袖罩之中。袖罩内衬fèng制了一层皮革,用以保存秋水坚冰似的寒刃,平常为掩人耳目,她不轻易显露出来。
她将衣衫背箱处理妥当,对着句狐冷冷说:&ldo;盖飞已经来了,希望你们有办法能逃脱卓王孙的雷霆一击。&rdo;
句狐花容遽变,喃喃道:&ldo;难道‐‐卓王孙他知道?&rdo;
谢开言忍不住伸手又弹了句狐一记,腹声愠怒:&ldo;我先前问过卫士,为何卓王孙要调走百余骑护卫,那名卫士说卓王孙自有安排。你倒仔细想想,他能有什么安排‐‐自然是诱使你们前来劫道,顺便将你们一网打尽。&rdo;
句狐萎靡靠在车厢角,叹息:&ldo;如此看来,我们需多做些手脚,用他法掩盖我们的踪迹。&rdo;
一直赶车的盖大压低声音说:&ldo;你和小飞这两个葫芦脑袋能想出什么奇妙法子?总不是劫了车,栽赃狄容山匪所为。那商贾世家出身的卓公子,押运陆行十年,从来不出任何纰漏。你觉得今天能从他眼皮底下生出翅膀逃走吗?&rdo;
谢开言垂下眼眸,听声辩位,暗道:来了!
☆、连城镇
卓王孙曾吩咐车队缓行,一来为照顾睡梦中的谢开言,免生颠沛流离之感。二来等待骑兵队进入夹道山林布置,张起连弩箭,迎接垂涎彩礼的山匪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