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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唱歌的地方，已找了个差不多，可如何安顿，还是没有着落，于飞越来越焦虑，再这样下去，非得冻死在这里。第三天，于飞一边在桥下歇息，一边苦思着对策，要有效，还得不花钱啊。

洗车行…对…洗车行，有了！花上个十几二十几块钱，到洗车行把自己和衣服冲洗干净，再找个旅馆住下。好，这应该行得通！

于飞想到这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走，就找家洗车行，这就去！于飞这样想着，挪动着双拐，向外走去。

人行道上，行人穿梭，于飞视线当中，出现了一位中年妇女，于飞一个愣怔：好面熟啊…谁呢？于飞一边想，一边仍旧急切向前走，没走几步，一下子想了起来：潘娘…是潘娘！

于飞立刻停住脚步，转身大喊：&ldo;潘娘！潘娘！&rdo;

潘娘听得叫声，神情诧异，环视四周，这也没有认识的人啊…再次循声四顾，始见一人，朝着自己大喊。

这个人拄着一副怪模怪样的双拐，形销骨立，浑身沾满泥土，长长的头发和胡须，脏成一缕一缕。潘娘吓了一跳，有些慌乱无措。正踟躇间，于飞已走到近前：&ldo;是我啊…于飞…飞儿呀…&rdo;

于飞双手拨开长发，尽力露出面庞，潘娘努力辨认着，&ldo;呀…真的是你啊，飞儿…你怎么…&rdo;潘娘一脸惊诧地问到。&ldo;我…我…&rdo;于飞激动地想要说明，却又一时语塞。&ldo;先别说了…跟我走吧&rdo;潘娘眼含泪光…

这潘娘，是于飞初次到省城打工时，那个站前饭店的老板。于飞那时年龄小，很多地方不肯用，潘娘心软，收留了他，让他在饭店内打杂。潘娘是心善之人，加之于飞聪明能干，又很懂事，潘娘待他，是如自己孩子一般。后来于飞学得了厨艺，到外面当厨师，又开了自己的饭店，二人还常有往来，于飞于闲暇之时，常去探望潘娘，直到发病，才失去了联系。

潘娘当初知道于飞患了病，曾经很是挂念，但于飞辗转各处医治，一点点就失去了联系，今日见到，竟成了如此模样，心酸不已：造孽呀…造孽。潘娘一边向于飞问着话，一边一路引导，照应。于飞拄着双拐，亦步亦趋，一边跟潘娘交谈着。

二人行至一处旅馆前，停下了脚步，潘娘说到：&ldo;我饭店关了，开了这家旅馆，进去吧&rdo;，一边说着，一边引导于飞走了进去。潘娘老公此时正在前台，看到二人，一脸诧异，心想这婆娘这回可是发善心发大发了，竟领了个拄拐的流浪汉回来，我得想些办法，跟这婆娘说赶紧把这人打发走…正寻思间，还没开口，潘娘倒自先对他大喊起来：&ldo;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是飞儿呀，飞儿…&rdo;。潘娘老公听罢，大吃一惊…

浴室内，于飞拄着双拐冲着淋浴，洗去一身泥土，又小心地刮着胡子。卧室里，潘娘一边翻检着丈夫的衣物，一边和丈夫聊着：&ldo;飞儿聪明能干，人品又好，要没这病…唉，可惜呀…&rdo;

&ldo;是啊，那时候，公交车都放着他的广告，多能干的小伙子…&rdo;老公随声附和道…

于飞穿着潘娘丈夫的衣服，略显肥大，但已是神清气爽，潘娘又带于飞剪了头，整个人焕然一新…夫妻二人一边照应于飞吃饭，一边和他交谈，饭后又安排他进入一间客房，帮助他躺下安顿好…于飞躺在干净清爽的床铺上，似劫后余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方才渐渐放松，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美美睡了一觉的于飞，在晨光中醒来，头脑清爽，身体轻松。于飞没有马上起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舒适，心情欢畅。于飞寻思着那位好心司机，和与潘娘的巧遇，心想老天啊，你还是给我于飞留了条活路，等下就要跟潘娘说，让他们帮我买好音箱，明天我就要上街唱歌，早点挣钱，多挣钱，快快治好我这腿…

于飞正想着，房门打开了，潘娘老公走了进来：&ldo;睡好啦？来，我帮你起床，一会儿吃饭…&rdo;

于飞洗漱完毕，站在桌旁和潘娘一家吃起了早饭，一边交谈着，说些闲话。于飞思量着，找了个合适的话头，跟潘娘说道：&ldo;潘娘，我跑出来，是想靠唱歌来养活自己…等攒够了钱，还要去看看我这腿。我这儿有五百块钱，麻烦帮我买个音箱和麦克…还有，以后还得麻烦您把这些帮我送到门前公交站，我好去唱歌的地方…&rdo;

潘娘神情感慨地听着，沉默了一会儿，颔首应答：&ldo;好，我答应你，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拦你…要是唱不下去，就回来，我们照顾你…&rdo;

…天桥下，歌声渐近，安琥《天使的翅膀》。行人或步履匆匆，或悠闲漫步，路边一角，人流中歌者身影渐渐闪现，这歌唱着的人，正是于飞。于飞用双拐支住身躯，左手拿着麦克，右手和着曲调伸展，收拢，动作略显僵硬，歌声略显生涩…行人或扭头张望，继续前行，或驻足片刻，复又前行…于飞动作渐显自如，歌声渐渐饱满，行人或扭头张望，或片刻驻足，偶有伫立静听…人群中，一个小女孩跑向前来，向音箱边袋子内投入一张钞票…于飞侧目扫视一眼，瞬间眼中湿润，歌声略有一抖，旋即马上恢复正常，继续放声歌唱…

于飞的街头演唱生涯，就这样开始了…重生，拉开了序幕…

☆、渐入佳境

于飞在街头巧遇潘娘，得到了安身之所，啼声初试，开始了他的街头演唱生涯…

从来是万事开头难，于飞来到街头，也不是一下子就摆开了架势张口就唱的，着实是蹉跎了一两天，才勉强开始。

潘娘刚把于飞送到地方，就感觉到了于飞的紧张。刚把音箱放好，于飞的脸上就开始有了点窘迫的表情，磨磨蹭蹭地调好麦克，又把音箱来回摆正，好像不愿开始的样子。潘娘是见不得难受尴尬场面的人，匆忙跟于飞道了别，慌慌张张地先走了，一路上心里纠结难受着。

于飞看着潘娘远去，稍松了口气，心想无论如何，得开始了。

于飞拿起麦克，打开了音箱放起了伴奏…前奏过去了，于飞血往上涌，嘴张了张，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他就觉得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在用一万双眼睛盯着自己，暗自嘲笑…于飞在这些想象的注视下，手拿麦克，孤立无援，恨不得随时就溜掉。一直在播放着的伴奏，使于飞更加尴尬…他低下了头，假装在调试麦克，调整音量，摆弄两下之后，干脆把音箱关了。

关掉了音箱，于飞长出了口气，这时才发现，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于飞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整精神，准备开始演唱，突然又发现，自己没有准备放钱的盒子。于飞放下麦克，琢磨了一会儿，拿过装着水和面包的布袋，把里面东西拿出来轻轻扔在音箱后面，袋中只留了一瓶水压重，于飞把袋口卷了卷，让袋口张着，小心地把袋子扔在了音箱旁。

就这么折腾了一圈儿，于飞的劲头又泄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于飞有点心急，猛然想到，不如先吹吹竹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