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不起来,反而愈发的沉重。
这日未至下值,却见许多官员收拾起东西出了衙门,才想起是一年两度的皇家射御。女帝即位之后,为提倡武术、让贵族和朝官不忘立国之本,恢复此古制。凡功勋贵爵、朝廷命官及其家眷,均可前去参观,自认骑术优秀者,亦可参与围猎。
两个职方司的同僚过来招呼她:&ldo;钧直不去?&rdo;
她摇摇头。
年长些的同僚笑道:&ldo;这一次的可格外精彩,这几日的连轴转,也该好好休息下。&rdo;另一个挤眉弄眼撺掇道:&ldo;可不是,钧直难道不想见一见天姿国色的鸾郡主?&rdo;
左钧直打趣他道:&ldo;名花已有主,你要去松土?&rdo;
那同僚睁大眼睛道:&ldo;那当然了。这次围猎就是要给鸾郡主选郡马的呀,钧直你不知道?&rdo;
左钧直这才意识到鸾郡主确实是已经及笄了,脱口道:&ldo;谁都晓得鸾郡主心仪括羽,直接点了括羽做郡马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rdo;
年长些的同僚点拨道:&ldo;要这样轻轻巧巧点了括羽,其他人可定是会腹诽了。鸾郡主是个心气儿高的,自然要让括羽好好表现一番,让别人输得心服口服。&rdo;
另一个却十分不赞同:&ldo;括羽不过是名声在外,有谁见过他的真功夫?这射御他还一次都没去过,说不定他过去那些事儿,都是别人胡编出来的,谁晓得他是不是个银样儿镴枪头?小爷还真要去试一试!&rdo;
年长些的同僚大笑:&ldo;你看你看,说的就是你!人家不去射御,那是怕让像你这样的人出丑!&rdo;
眼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地打起了嘴仗,左钧直无奈摇摇头,给俩人倒了两杯茶润嗓子,抱着案卷默默去一边坐了。
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兵部衙门里空无一人。还有一个折子要誊,左钧直吃了些干粮,捻亮了灯,一笔一划地抄。这誊折子是个精细活儿,字儿自是要好看不说,一丁点儿都错不得,一星半点儿的墨迹也要不得,不然便得从头再写。
左钧直好容易写完,摊开了放在书案上晾干,忽然听见窸窣轻响,从窗外跳进一个人来。
黑发黑眉黑眼儿,青衣秀姿,带着些草木清香。
他突兀地撑到她案前,咬牙问道:&ldo;姐姐,你要嫁刘徽?&rdo;
语气焦躁,颇是不善。
左钧直收折起身,&ldo;是。&rdo;
&ldo;你不可以嫁!&rdo;他大步过去拦住左钧直,&ldo;你可知他是什么人?&rdo;
左钧直心中一凛,听这话,常胜竟是已经知道了刘徽的身份?转念又觉得不对,倘是他知道,皇帝和云沉澜早对刘徽下手了。
&ldo;刘爷便是刘爷,我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身份。&rdo;
她言语冷冷,绕过他走开。常胜一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ldo;姐姐,你想清楚些,你是真心喜欢他?&rdo;
左钧直奋力想脱开他,怎敌得过他的力气,张嘴便喝道:&ldo;来人哪!&rdo;
门外果然很快就有守衙官兵拍门道:&ldo;左大人!&rdo;
不待左钧直答言,常胜回头冷声道:&ldo;是我!退下!&rdo;门外瞬间没了声儿。
这小子竟然还学会以势压人了!左钧直心中气愤,仰着脸硬梆梆道:&ldo;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嫁他,你能怎么着吧?&rdo;
常胜眼中的黑气蓄积起来,汹涌成翻滚浓云巨潮。猛然扣住左钧直双肩,将她压上旁边的案卷柜子,狠狠咬上了她的唇。
这一咬带着十二分的蛮力和怒火,一下子便见了血。他却丝毫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倒似一头嗜血的凶狼,一尝到血腥味便就着那伤处蛮横一吮。
左钧直疼得嘶叫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他,一巴掌便甩上了他的脸。
趁着常胜怔楞之际,她匆匆奔出了衙门。
常胜仍是一路尾随而来。月色下眼色黑得吓人。
左钧直&ldo;哐&rdo;的一声将他关在房外时,听见他说:&ldo;姐姐,你心里头,真的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