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正与诸君在慎戒堂的正堂里喝茶,江善芷扶着月蓉的手快步行往正堂。正堂外是一片空旷院子,青砖为面,四四方方,整个院子只有南角有棵老榆树,有人垂头坐在树下。
江善芷看到这人,脚步一顿,改了方向。
“江公子?”
她停在树下,叫了这人一声。
江鸿宇抬头,憔悴的眼里露出丝喜色。
“见过太子妃。”他扶着树艰难站起,拄了拐杖朝她行礼。
江善芷忙阻止他,他还是固执地弯腰作揖,她也只能受了这礼。
“公子为何独自在此,不进正堂?”江善芷问他。
江鸿宇眼神一黯,他不想进正堂。太子希望他能大胆将染毒经历说出,以警世人,但他什么都不想说,太子倒也没勉强他。如今里边的人,都是书院里出类拔萃的学生,有些还是他的同窗,昔日曾同饮酒共诗文,他也是他们之间风华正茂的一员,春闱在即,他本有望出人头地,却在一夕之间将十几年的苦心尽数毁之,不止辜负了自己,也辜负在家乡的老母亲。如今虽活下来,却还不如死了。
“今日听殿下提及太子妃要来慎戒堂,在下便想着要亲自谢谢太子妃。那日多得太子妃相救,在下方才拾回这条性命。太子妃,请受在下一拜。”江鸿宇扶着拐杖,慢慢跪下。
“使不得!区区小事,江公子何足挂齿,快请起。”江善芷忙道,这么大的礼,她不敢受。
江鸿宇固执得很,仍要跪下,江善芷见他满身落拓,腿伤未愈,跪也跪得艰难,哪里忍心,她与月蓉又拉不动他,正急得不行,树上突然跳下一人来。
“人家都说了叫你起来,你还跪什么?榆木脑袋,快点起来!”左一江看不下去,出手强扶起江鸿宇。
江善芷松了口气,见到左一江又有些惊讶。
“我不耐烦在里面听书生文绉绉说话,正巧他伤又没好,殿下叫我在这里陪着。”左一江看穿她的疑问,便回答道。
理由冠冕堂皇,可他只是想她了,才找了借口守在这里。
“侯爷,放手!”江鸿宇还要跪,可他哪里挣得过左一江?
“江公子,你的礼我受不起,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也不是我一人之力,若没有江姑娘与东辞先生,我也救不了你。”江善芷忙又劝他。
江鸿宇实在挣不过左一江,又听到“江善芷”的名字,便渐渐歇了念头。
“是啊,还有江姐姐,多亏了她……”江鸿宇想起“江善芷”,唇边不禁露出久违的笑,虽然他们已再无可能,但想起她,仍叫他心暖,“太子妃,江姐姐这些日子可好?从前她就帮过我良多,我还没有机会报答她,如今连句‘谢谢’,怕也没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