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中可预知的风险在步步紧逼,这个房间就是他们最后的安栖地。她宛如置身于浓雾中的旅人,摸不到前行的路,生怕一脚踩空坠入深渊,害怕的瑟瑟发抖。
陈嘉佑掌心拂过她面颊,指尖碰到耳朵,轻轻捏了下,难以自控地握着她脖颈往面前压,双唇短暂触碰,哄:“麻烦都交给我解决,你只管享受爱情,怕什么。”
——怕什么?
南诗说不上来,她感觉有道无形的墙堵在两人中间,可明明,该说清的事情都已经说清了。她惶恐的厉害,隐约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想不起来,也不敢想。
南诗及时打住发散的思绪,宁愿相信都是她的不对。毕竟陈嘉佑给的爱不算少,是她太没自信,经不起感情中的一点儿风浪。
“陈嘉佑。”
她叫他,最后再确认一回:“我们真的不会分开吗?”
“……”
陈嘉佑突然噎住。
他回来之前,去见过奶奶。
她年纪大了,很少过问家里的事,全权交给陈铎锋处理。但是,父子俩偶尔遇上分歧,闹到老人家出来主持局面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从前,不管遇上什么事,奶奶一直站在他这一边,唯独这一回,他踏入老宅,见到站在奶奶身边的司念,顿时遍体生寒。
他明白,这一仗,自己连最后的靠山都失去了,是必输无疑。
临走之前,奶奶对他意味深长地道:“一束花要长起来,阳光、雨露、施肥、松土……样样少不了。尤其养在温室里的,就更娇贵了,放出去,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未知数。”
“那些无伤大雅的任性,全当是给生活添个趣,笑一笑就过去了。但如果主意太大,长成了所有人都不乐意见到的样子,就该考虑一下修修尖刺、摘摘枯瓣。毕竟养花,废的时间和精力可不少,总不能白白浪费生命,到头来,什么成果也瞧不见吧。”
陈嘉佑从没那么一刻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个家养的玩意儿,不能有主见,最好乜乜斜斜,任由众人摆布。
他出生于金字塔顶端,帮助家族追逐权力和金钱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可他心爱的姑娘在文章里写:‘这些鱼儿,它们原本来自江河大海,世上根本不应该有池塘’。
——所有人皆生而自由,不该被束缚在板板正正的规矩里。
陈嘉佑从小被养的像个精致的人偶,见人就笑,温和谦逊,虚假的要命。他习惯之后便会背上包袱,怕一不小心暴露本性,毁坏塑造良久的形象,给家里抹黑。
只有在南诗面前,他能暂时喘个气。
娇纵、任性、霸道……
这些小脾气不讨喜,可她都会包容。甚至于,他们只是相顾无言,他浮躁的情绪便能得到抚慰。
小舅舅说,‘人这一辈子会喜欢很多人,不是离开这个就碰不到下一个了’。可毋庸置疑,世上无人能取代南诗在他心里的位置,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该拼尽全力争一回,通往她身边的路有很多条,这一条不行,他换一条就是了,纵使过程曲折,只要结局是好的,他都可以接受。
陈嘉佑胸膛里翻涌着躁动,仿佛回到最激情澎湃的青春期,无数次经过走廊和她偶遇,无数次偷瞄她的侧脸,不经意和她对视时,总会感叹她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清澈、柔软又坚韧。然后,脑袋里自动播放那句歌词:‘我也可以,凭勇气,一见钟情’。
陈嘉佑眉眼微动,突然扑过去摁住她,唇贴上她的,滚烫气息铺天盖地,将她严密的包裹住。
纠缠之势,汹涌到,恨不得绞死彼此跳动的心。
南诗抖了抖睫毛,闭上双眼,错过了他眸中的阴戾和浓情。
陈嘉佑肌肉紧绷,周身弥漫着无尽的悲伤和不屈。他声音森冷,宛如囚在笼中的困兽爆发出尖锐的嘶吼,震耳欲聋——
“天塌下来都不分。”
“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儿。”
降温
南诗死死抓着他的衣领,两腮被掐的生疼,舌根也酸痛,快要溺死在他的攻势之中。
陈嘉佑给她的感情向来不容置喙,甚至霸道到近乎残忍,和t?人前那个温和的少年形象截然相反,有时让她招架不住,还有些反感,有时却是一剂猛药,最能安抚她浮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