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南诗明白,可她有个过不去的坎儿。
南诗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在大院里住过一段时间,她性格内向,整天憋在家里学习,院内的小孩们屡次约她不出门,就不再搭理她了。但是,逢年过节的,她还是会客客气气的和平辈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和陈嘉佑分手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南诗跟爸妈回去吃年夜饭。
席上乍看还是那些人,唯独少了个女生。南诗对她的印象很深刻,那女生和她同龄,长得非常漂亮,像个小明星,在大院这帮孩子中人缘素来很好。
她爸妈是高中老师,南诗参加中学生征文比赛时还找他们帮忙看过文章,但两个孩子没说过几句话,关系不算亲近,她不方便瞎问。
散场之后,各回各家,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会时,南诗才向家里人提了一嘴。
正巧有邻居上门送水饺,奶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的。
南诗一缩脑袋,暂时闭嘴,等人走了,她耐不住好奇心询问:“发生什么了?”
奶奶端着水杯坐下,从杨雪手中接过遥控器,升高音量。
在春节联欢会咿咿呀呀的歌声中,南诗听到奶奶万分感慨地说:“小丫头家里都是读书人,长辈们原本打算安排她走一条稳当的路,但她一门心思非要做演员。这孩子倒也争气,被三所演艺学院同时录取,抉择之后,去了扶台市的学校。”
“扶台市和景川市距离挺远,怪不得他们一家三口今晚没回来吃饭,是不是她留校过年,父母过去照顾了?”许是联欢会的节目太无聊,杨雪也参与进他们的话题中。
奶奶表情意味深长,关了电视,杂音消散。
院子里有小孩儿在玩摔炮,发出细碎的响动,不过不影响屋内的人交流。
奶奶说:“不是。”
“前不久,小丫头突然回来,说工作和学习太累了,要休整一阵子。当晚,院里停了一辆非常气派的豪车,有个很有气势的女人来找她。大家才知道,她谈了个年长的男朋友,对方有家室、有孩子,为了捧她,这些年陆陆续续砸了不少钱,甚至还动了离婚的念头……”
“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咱们外人不清楚,只是,这件事一闹,她爸妈算是没脸在大院里继续住下去了。辞了工作,没几天就搬走了,和这儿的老邻居都断了关系。”
老一辈的人最重视名声,一代接着一代累积下来的口碑,毁于一旦,便是不容宽恕的罪过。奶奶拉着南诗叮嘱了很多,无非是让她擦亮眼睛,不要识人不清,更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做背叛道德底线的事情。
南诗一句话不敢接,死死咬着下唇,两侧面颊火辣辣的疼。
爷爷笑眯眯地说:“她不会。”
“咱家诗诗,乖巧聪慧,天上有地上无,神仙一样的人物。”
他们把她视作天上月、掌中宝,她却偏偏自甘下贱,做别人的屋中娇。那一刻,南诗悲愤交加,真恨不得一头创死。
长久以来,她绝口不提与陈嘉佑分手的真实原因,生怕被人窥探到蛛丝马迹,致使家人被这段不堪的过往拖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被糟践,那她真就成了千古罪人。
慢慢地,这份负罪感越来越沉重,南诗每次不受控地回忆和陈嘉佑的过往,心中的疙瘩就更紧一分,她恨不得把万般苦难加诸于身,认为这样就能赎清。
直到某一日,南诗惊恐的发现,爸妈竟然把贴了二十几年的家规给撕掉了,告诉她从此可以随心而欲的活。对当时的她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意味着,亲人失望透顶,不愿意再管教了。
……命运就这么残忍,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从那天开始,南诗又变回乖巧文静的模样,比从前更甚。她一刻都不敢懈怠,疯了似地忙事业和学习,争取早日混出个名堂,重新回到爸妈的焦点之中。
至于婚姻……
南诗早就不再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戏码,她只想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将人生经营的尽善尽美。不让高傲了一辈子的父母,因为她,抬不起头来。
姚芙看她面色不佳,知道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相亲打击到她的自尊心了,费劲巴拉的在脑海中搜罗一堆安慰人的辞藻,想了想,认为都太假了,不如给点建设性的提议。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现在有一个品质上乘的男人就在你面前,你要不要?别不好意思,只要你点个头,姐妹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诗环视一圈两个组的男性,基本已婚,剩下暂时未婚的也不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