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斯宇兜这么大一圈,就为了等着一句话,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即将翘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了却了心头的大事,才想起来问她怎么在这儿,得知是她爷爷动手术住院了,关怀了几句,觉得不够,买了个水果篮子跟她回去探望。
正中午,病房内静悄悄的,老爷子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南庭和姑姑一齐来的,怕打扰他休息,和杨雪去走廊里说话。
南诗领着范斯宇来时,几个大人都愣了下,还是范斯宇主动解释说他有个朋友手术也在这家医院住院,和南诗是在快餐店不经意碰上的。
杨雪眼里浮现那点儿不确定性彻底打消,痛快地接过范斯宇手中的果篮,笑着让他去屋里坐一坐,喝口水。
范斯宇摆摆手,推脱说队里还有事儿,得赶紧回去了。
杨雪没再坚持。
和长辈们聊了几句,范斯宇转头,看向一旁从始至终没开腔,兀自发神的女人,轻咳:“南诗姐?”
眼神里明晃晃装着试探:你还去探病吗?
“去的。”
南诗猛然清醒,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进屋拿了电脑包,跟他一块儿离开。
楼上是病房,出了电梯,周遭的一切豪华到像是误入高级酒店。
病房内各种设备一应俱全,结构和小型的公寓没差,一进门是客厅,分主卧和次卧。
主卧的门关着,陈嘉佑还在休息。
范斯宇瞧了一眼手机里噌噌弹出的消息,表情着急,压低声音,飞速地说:“我得赶紧归队报道了……南诗姐,麻烦你个事儿成吗?嘉佑哥的换洗衣物没拿,我不清楚他家的具体地址,只知道在景川大学那一片,待会他醒了,你帮我问一问,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在微信上告诉我,我忙完了去买。”
没等南诗同意,他便离开了。
风一样儿。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门关上,房间里重归安静。
墙上的秒钟滴答滴答转。
南诗卸下沉重的电脑包,拧下门把手,蹑手蹑脚地进去。
一眼便看见人穿着病号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做过手术的那条腿打着石膏,被吊起来。
窗户开了半扇,缕缕温热的风吹进来,盖在身上的薄被子随着浅浅呼吸小幅度起伏。
屋里只有仪器滴答滴答地响。
这声音听的南诗心里发慌,脚步蓦然钉在原地,眼睛和鼻子发酸,眼前有雾气逐渐凝聚。
心疼他,好像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习惯。
南诗红唇微张,做深呼吸,调节情绪。
印象里,陈嘉佑的身体素质确实比其他男生要差一些,这也是他最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的时候。
一到换季,他但凡穿少一点,绝对会感冒,而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有一次发烧,陈嘉佑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南诗吓得不行,拉着他去医院。
陈嘉佑不愿意起来,赖在被窝里,抱着她的腰哼哼唧唧地撒娇,说他讨厌来回折腾,更讨厌消毒水味,捂着被子睡一觉就能好。
南诗轻柔地抚摸他的脸,哄了一阵儿,没效果,有些无奈:“你在家里也这样任性?”
陈嘉佑坦坦荡荡地回答:“有家庭医生。”
老宅里的人都拿他当“宝贝疙瘩”,十五岁之前,他真的是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打个喷嚏也能引得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南诗以为他是故意耍性子才这么说,没当真,盯着他喝下退烧药,钻到被窝里抱着他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