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旭之兄所言甚是。”庞岳说完之后,暗自感叹自己今后还得多在“沉着”二字上下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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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所谓的城北“大营”之后,庞岳等人才发现那里是个什么状况。当地官府随便找了几块空阔地,稀稀拉拉地围上木栅栏,再放上一些破烂帐篷,便成了各路“败军”的暂时栖息地。
“大营”门口,几个小吏略微地估算了一下庞岳和王东日所带兵马的规模之后,报告给了坐在八仙桌之后的一个七品文官。文官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翻开桌上的一册登记薄,提起了笔:“嗯,就算四千人吧,先住下,明日再拨给粮草。二位的姓名,原来职衔?”
“庞岳,庐州镇参将。”
“王东日,庐州镇游击。”
“好吧。”文官飞快地写完,抬起头往西北角一指,“那里还有一片空地,不过帐篷不多,可能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有劳大人了。”庞岳嘴上礼貌地说道,“不够我们自己想办法。”
文官站起来,仍是面无表情地拱拱手,算是答复。
又不是你私人掏腰包,你绷着个苦瓜脸干什么呢?一个七品芝麻官,架子还挺大!庞岳暗自在心中抒发着自己的不满。但明代就是这样,以文制武,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文官都是人倒架子不倒,在武将面前总有着一种优越感。
可是,等到进入“大营”之后,刚才还在心中发泄着不快的庞岳竟突然间对那个文官产生了一丝理解。只见营中已经住进了几只军队,但就精神面貌来,几乎已经不能叫做军队了。帐篷外的空地上随着可见或躺或坐、军容不整、目光呆滞的明军士兵,长枪、刀盾等武器也散乱地随意堆放着。要不是到他们身上那脏兮兮的红色鸳鸯战袄,庞岳还真会误以为自己进了丐帮的老窝。整日守着这样一群人,估计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再自己身后还保持着基本队列的飞虎营、振威营官兵,庞岳既感到庆幸又感到悲哀。庆幸的是,自己手下的军队上去还像那么回事,还没有沦落到丐帮的地步。悲哀的是,像那样的“丐帮军”在明军当中占的可不是少数,要靠他们去抵挡凶狠的建奴,真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挺胸抬头!”庞岳朝着自己的队伍大喝着,“你们是官军!是大明的官军!不是要饭的叫花子!走起路要有劲!要走得像个军士!”
“没错!走路都走得不像样还谈何杀敌报国!都给我抬起头来!”王东日也跟着喝道
听到主官的喝声,飞虎营和振威营的士兵们纷纷有意识地将头抬高了几分,步伐也变得更加有力起来。
“你起个头,让大家唱华夏男儿从军歌!”庞岳朝身边的马元成吩咐道。
“是,大人!”
很快,雄壮的歌声便响了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单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布衣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犁,著我战时衿,一呼同胞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建奴不顾身!……”
歌声越来越洪亮,唱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渐渐地分辨不出歌中内容。但是这数千人一起吼出的歌声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透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
听着这雄浑壮阔的歌声,大营中其他各部的明军士兵纷纷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他们直起了身子,默默地着这支排着整齐队列、士气如虹的军队,他们几乎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这样的大明军队时是什么时候了。在他们的眼神里,有惊奇,有不解,也有羞愧。
就这样,数千人马踏着有力的步伐,在旁观者们复杂的眼神中来到了自己的营地。
由于飞虎营和振威营官兵自己携带了一部分帐篷,因此再加上营地里原有的,倒也勉强住得下去。至于粮草,庞岳倒不怎么担心,上次在周家庄得到部分粮草之后,在路上又购买了一些,现在大概还剩下三天的份额,如果明天杭州府能及时地再拨一批下来,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就算不及时拨付,庞岳也不担心,手里有银子,可以去杭州城买。虽然军队的主官自掏腰包购买粮草听起来有点可笑,但如今是非常时期,庞岳也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安顿好手下的兵马,庞岳便开始考虑起几天之后杭州形势突变之时,自己该如何行事。思索良久,脑中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