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遂意记得很清楚,周栖野回来那天,穿了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
和他说的不一样。
没有红色卫衣,也没有黑色卫裤,更没有约定好的那双AJ。
像很久之前他集训归来一样,周栖野从来不张扬地走正门,而是低调地推开后门,试图无声地落座。
但似乎次次都不如他愿。
上一次周栖野被文娱委员一眼盯住,这一次也不例外。
站在第一排的文娱委员招呼着男生快去试试艺术节表演的衣服,侧头便看到了微弓着背预备在位置上坐下的周栖野。
“我靠!”
文娱委员开心得破了音,他冲着周栖野直挥手,“野哥,太巧了,你回来得正好,快去试试专门给你准备的衣服。”
没人提前通知周栖野这个事情,但没人会认为周栖野会拒绝。
按照文娱委员的话来说,周栖野可以不唱不跳,但是必须上场。
毕竟帅成5班标志的周栖野,只要上台,便已是绝杀。
小半月未见,周栖野似乎清瘦了些,唇色有些淡,被文娱委员叫住时他表情微怔,反应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问文娱委员:“嗯?什么?”
文娱委员在讲台堆得很高的衣服里麻利地找出了一套板正的西装,然后兴奋地抱着它们往周栖野的方向奔来,“野哥,你是我们的门面,艺术节可不能不……”
话未说完,教室前门被人大力推开。
跑到一半的文娱委员顿步,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接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平时被荧光绿校服压住的少女们在艺术节终于被释放出来。
民国学生装、国风旗袍、吊带皮裙……尚未上妆的女孩子里素着脸从门外走进来,她们脸上或挂着羞涩的笑意,或带着坦荡的自信,无论如何,少女各有各的美,美到教室里的男生们都不自在地屏住了呼吸,甚至紧张到不敢眨眼。
平时可以自如地打闹的男女生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沉默。
女孩子们低着头、红着脸假意整理自己的衣服,实际却默默昂首挺胸希望得到他们的赞美;男孩子们纷纷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却又不约而同地用余光偷瞄着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她们,捂住胸口想让加速的心跳恢复正常。
在这样的沉默中,谁也不敢看谁,连空气也渐渐变得缠绵。
直到最后一个女生逆着光踏进教室。
见到陈遂意那一瞬,周栖野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又急又突然,以至于周栖野下意识地躲开了少女直直望向了自己的眼神。
这个天气陈遂意其实应该很冷。
一字肩的红色礼服露出她精致又漂亮的锁骨,未扎的头发随意地散在圆润的肩膀,深到极致的黑却盖不住她大片白皙的肌肤,风吹过时,发尾轻轻挠过那抹白,看起来神圣又妩媚。
与捂得严严实实的校服截然不同,陈遂意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她非常从容,未着妆容的眉眼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与自信。
红色裙子太长,俨然完全遮住了她那双黑色帆布鞋。许是害怕跌倒,又或是担心弄脏租借的服装,陈遂意轻轻地提着裙摆往教室里走,纱裙蓬起,她的动作大方又优雅。
她应是很冷的,周栖野想。
但站在那里的陈遂意亭亭玉立,脊背挺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寒战与不适。
仿佛现在是夏天,正是适合穿红裙的天气。
腰间那串珍珠挂饰,最中央是一朵小小的黑色玫瑰。
玫瑰随着陈遂意的动作摇曳,妖冶到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引得周栖野没由来地咽了咽口水,耳根也在不知不觉中烧得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