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自那日偶然收到周从之来信,千里迢迢去寻,却差点落入贼人圈套,整个人便又衰微下来,把自己抛进丧事里,镇日忙个不停。
倘若她没有偶然收到那封信,便觉得自己不至于这般颓唐。可收到了,便如同历经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大起大落,彻底被人抽走精魂,做什么都没兴致。外人看来,可能还以为,她已经接受了现实,连她自己,都几乎骗过自己。
她麻木地发帖宴客,请道士做道场,订丧葬杂物,待出殡这日,早已恹恹地睁不开眼。
鬓角的白色芍药枯萎泛黄,和她的人一般,哀哀淡淡,仿若尸居余气的死物。
天色蒙蒙亮,迎客的周宅正门便已洞开,林无霜和潘姨娘在外接待,云冉一身斩縗,跪在灵棚前。
周从之的灵便停在这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与她近乎咫尺。尽管棺椁上蒙着白布,塞满熏香和各色珍宝玩物,还是隐隐透出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云冉光洁的甲缘,细细抚过乌木做的棺材板,那触感刺骨透心,让她越触越心惊。她依旧不敢相信,里面停的是周从之的尸身。
她很想同他说说话,倘或他能起来,不论他要带她去哪,她都可以。
她正恍惚,一群人吆五喝六,声势浩大地走了过来。
“冉姐儿,这才几日不见,怎么瘦成这样了?”周汝成的声音,热络的叫人恶心。
“叔叔。”云冉黛眉紧皱。她实在不喜欢,担心他带那么多穷亲戚过来,不怀好意。
周汝成脸也大,对周宅妇孺脸上的嫌恶视而不见,反倒“体贴善意”道:“我这小侄在时最疼你,若是还活着,见你这般清减,肯定要自责死了。冉姐儿不要太伤心,千万顾惜己身。”
他说着,又虚情假意地给周从之上了三炷香。昨夜宿醉的酒肉气,时不时冲犯过来。
云冉早上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被熏得胃里翻江倒海。
“我知道的,谢叔叔提醒。”她用帕子虚虚掩住鼻子,弱声道。
周汝成见状,突然冷笑,又凑近她道:“侄媳妇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吗?”
他可真不嫌自己味儿,云冉憋气,哪敢应他。好在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潘姨娘,眼珠转动,又嘿嘿笑着走进宴席间。
云冉忙重新跪下,担心自己害喜,掩着唇将苦水咽下。
不一会,祖母和阿娘也进了院子,抱着她哭得心肝乱颤。只有孟宴宁没到。
云冉还记得那日,林无霜对他的猜测。不过近来她思索和孟宴宁近日的种种,还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