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知道阮姐究竟多大。”邻居说,“听最早来的人说,那时候阮姐看着还不足七岁。”
牛大两股战战:“阮、阮姐是神仙吧?”
他听厂子里工作的人说,他们那边有高炉,特别高,还有无数风箱,还得要好煤,才能将铁矿炼成铁水,他们还跟他说氧气,说反应,他一个字都听不懂,跟听天书似的。
而他们,又都是阮姐教出来的。
阮姐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会!天上地下尽知。
邻居小声说:“阮姐不爱人跪拜,你以后见了阮姐,千万别跪别拜,否则阮姐是要生气的。”
“阮姐生气了,天气便不好。”
牛大连连点头。
身边不合常理的事太多了,牛大的脑子也思考不过来,于是他放弃思考,选择了全盘接受。
老娘早上也和他一起去上课,下午他去种地,老娘就去纺织厂干活。
说是厂,但村里的厂和不能和几座山外的炼铁厂炼钢厂相比,也就两栋屋子。
“那防线机快着呢!这么大!”老娘头天回来的时候就激动地跟他说,“一次就能纺十多根线!”
老娘:“她们说这边只纺线,再把线带到树林里去,那边有瀑布,用水力织布。”
牛大张着嘴,老娘:“她们说现在蒸汽机还比较粗糙,得解决些问题,才能用蒸汽机织布。”
母子俩互相看看,牛大:“娘,蒸汽机是啥?”
老娘也是鹦鹉学舌,也不懂,但她一副很懂的样子:“反正就是快!不用人干!”
牛大急了:“那、不用人干,我们不就没活干了?”
老娘笑道:“我也问了,人家说这些最基础的,人人都要用的东西不再耗费那么多人力,我们就能腾出手干更挣钱的活了。”
“还有读书!你识字学的快,就能去学新东西。”老娘小声说,“听说那些搞蒸汽机的,不仅分独栋房子,一个月工资有一千多呢!”
他们这些种地的,一个月只有两百。
牛大:“……我还是算了,我现在连拼音都没学完。”
班里进度快的,现在背拼音背得可快了,都能对照拼音认字了。
“也是。”老娘也觉得儿子不太聪明,大概捧不起这个饭碗,“他们都说头一年最累,高炉一开始炼不出铁水,修修改改的,还死了几个人。”
“咱们晚来的,也都是占了便宜。”
牛大诚心地说:“娘,我肯定好好干活,多挣钱。”
“我想好了,扫盲班读完我就不读了,去厂子里干活,炼铁。”
老娘现在自己也能拿到工资,因此倒不急着让儿子去挣钱,她想了想,用老人独有的智慧说:“再读吧!我看阮姐想叫大家都读书。”
“你读的多了,说不定比进工厂挣得更多。”
老娘:“你听娘的。”
牛大苦着脸——他一点都不爱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