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同一路人,但在这个时候,心思差不多,也不是坏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
樊雅扶着男人的指示扶着他在浴缸旁边坐下,衬衫上反正都沾了血,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樊雅干脆将衬衫当了抹布,解开纱布,按照男人的指示慢慢擦干净伤口,她看不见伤口,但从扩面上来看,也知道男人伤的不轻。
也幸好当时出来时,顺手塞了卷医药绷带在外套里,只是现在没条件消毒,樊雅一时有些犯难。
男人不在意的挥挥手,“你随便唾几口唾沫抹在上面得了,抹一抹,反正唾沫也有消毒的作用。”
“你当你是猫还是狗?”
男人笑笑,不在意的随口说道,“就这么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想当初再严重的伤也……”
他声音突然一顿,长眸里一抹情绪闪动。
樊雅也没在意,顺口接下去,“堂堂‘骥’集团的首席,原来也是放养的主,怪不得你像个不要命的疯子。”还是觉得吐唾沫不太靠谱,“算了,我还是让他们找点消毒水过来,反正他们也知道你受伤,赌了这么多次,也不怕再赌这一次。”
他伸手拉住她,皱眉,“真用不着……”
话音未落就被樊雅不客气的打断,“你想死?”
他一楞。
“你想死也别拖着我当垫背的,我儿子还在你手上,你死了我哪里去找我儿子?”樊雅甩开他的手,柔美脸上全是冷厉,“你要疯要死,等我们母子平安回家了再闹,别在这里跟我充大男人!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傻眼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怒色,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愣愣的看着她冷着一张脸招呼外面的女人送消毒水,一会功夫,那女人就送了瓶红药水进来,小声解释道,“家里没消毒水,只有这个了。”
樊雅点点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你想离开他吗?”
年轻女人一怔,对上樊雅没什么焦距却依旧犀利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所有心思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心口一颤,撇开脸有些不敢看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樊雅淡道,“帮我们熬一点汤品,清淡一点,滋补一点的。”
“我……我知道了。”年轻女人没想到樊雅话题转的这么快,下意识呐呐接口,等她回过神来,樊雅抓着消毒水已经又进去了。
她怔怔看着浴室门,年轻脸上微微浮上一抹复杂,等她走出外间,就被胖子一把拉住,压低了声音道,“她要消毒水干什么?那人伤是不是很重?”
年轻女人眸光一闪,“我……我没看清。”
“废物!”胖子低骂,“待会找个借口再过去看看,如果伤真的重的厉害,赶紧出来告诉我。”
“你不是说要帮他们么?”
胖子冷笑,肥胖脸上微微狰狞,“那也是要在他们活着有价值的前提下!鬼知道冷焰盟的人还会不会再过来,被他们搜着了,别说是以后,我现在都活不了!不行,你给我留神着点,我得出去探探口风,万一出什么事,别扯到我身上。”抓起外套套在身上,“你在这里守着,千万别让他们出去,知道没有!出什么岔子,看我不收拾你!”
年轻女人瑟缩了下,望着胖子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紧闭的浴室门,惶然而不知所措。
抓着红药水回到浴室,樊雅摸索着蹲下身毫不吝啬的将红药水全部抹上伤口,冰凉稍显刺激的液体刺激着伤口,男人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却连一声痛呼都没发出。
樊雅手上动作缓了缓,脸上露出一抹自嘲,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发脾气。”
他一怔,低头看她,樊雅没有抬头,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稍显有些凌乱的长发与发下修长的脖颈,精致而秀气,一看就是富贵家里滋养出来的女孩子。
心虚的感觉越来越浓,浓的让他对她的道歉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她本来不该牵扯进来的。
半晌,他才像个老实孩子似的跟家长老实坦诚错误,“是我不对。”
“你是不对,我也不好。”樊雅停顿了下,没有焦距的眼底滑过一抹惘然,轻轻的道,“你的伤让我想到了我丈夫,那时候他为了救我腰上也受了伤,伤口总是不好,我本来以为也没什么事,也没怎么在意,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已经病的很重了。”
她手指颤了颤,眨了眨眼,眨掉眼底隐约泪光。
“如果我能催着他去医院,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这些事,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她怕自己会变成祥林嫂,更知道只要自己一旦将这些悔恨宣诸于口,她将永远沉溺,无法自拔。
可今天在这个时候,生死一线,奔波劳苦,转过来还要看着他完全不当回事的处理自己腰上的伤口,积压了三年多的悔恨,彻底爆发。
一向冷静的她,居然会对一个还算是陌生甚至长相都不知道的男人发火。
她也没想到,那些过往,在他面前,她就这么自自然然的将她发火的理由解释给他听。
或许,她敢说,也只是因为他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