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ldo;……&rdo;
‐‐&ldo;我听见了!你那天在那个人面前叫我安安。&rdo;
‐‐&ldo;你如果不想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叫我林纾?&rdo;
‐‐&ldo;只怪你以前从来没这么叫过我。&rdo;
一句一顿,林纾宛如福尔摩斯在线,整个推理条理清晰,逻辑无误,她怎么就这么不好搞,靳野几乎头疼的想。
林纾占领了事实的制高点后,又重新躺回了靳野怀里,等着这个老男人&ldo;自证清白&rdo;。
片刻后,靳野认命地叹口气,摸了摸她的头,&ldo;二选一。&rdo;
林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摆了一道,回想刚才靳野确实是没有答应说他以前的事情,哼哼唧唧半天就是不选择。
找回场子的靳野春风得意,像教导小孩般谆谆善诱,&ldo;‐‐你得学会&lso;不瞽不聋,不能为公&rso;。虽然引用的不恰当,道理是一样的。也许再过些时日,你自然就知道了。&rdo;
林纾听完,其实想捏爆靳野的狗头,这个男人是真的狗!可是能怎么样呢,她就欣赏这号,&ldo;那还是第一个!从你怎么混社会讲起吧,比如你背上那十几条蜈蚣样的刀疤。&rdo;
靳野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陈年往事是真的没什么值得往外说的。男人从来就不应该向一个女人倾倒苦水,可是再说这话,就很没意思了。
林纾:&ldo;你那个时候才17?18岁?比我现在就小了几岁诶……&rdo;
林纾主动开了头,显然已经做好了长谈的架势。不过是真的扎心,直戳戳揭开两个人两个代沟以上的年龄差。
林纾一认真起来,伶牙俐齿,着实难以招架。
&ldo;你听一听就得了,敢往外头说,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折?&rdo;
客房里只亮着床头的壁灯,窗明几净的外头月亮挂在当空,光影交错间,靳野听见埋在自己胸膛里的林纾嘻嘻的笑声,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
那种岁月确实无法向外人说起‐‐算得上屈辱的、沉痛的岁月。
成长向来是疼痛的,伴随着泪水与血水的蜕变。
可是靳野为成长所交的学费,在林纾看来,实在是太多了。
……
&ldo;哪里都是一样的‐‐壁垒这种东西,总会有人来给你&lso;上课&rso;。&rdo;
靳野确实是说给她听的,以一种直白又委婉的方式告诉她社会的丛林法则。
它们是那么残忍且憋屈,但是这才是林纾需要的。
她不想被人保护的好好地,因为可能有一天,为你挡风遮雨的人会背叛、会离开,以前的承诺最终都会像风扬起的尘土‐‐林纾很感激靳野不将她当成一个无知小女孩看待,而是站在过来人的身份带着她往前走。
相携相伴是个美好的词语,相携也在相伴的前头。她需要的是有个人告诉她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而不是发生变故时陪她一起痛苦的人。痛苦、软弱都是没用的,重要的是爬起来‐‐哪怕支撑她重新站起来的理由是为了证明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林纾,可以。
林纾几乎都能从靳野三言两语的描述里想象到当时的情形‐‐也许还穿着宽大校服的靳野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替老板收债,遇见本也是流氓的欠债人,抵不过有挨打的份。钱要不回来等着的就是滚蛋;混上道了,晓得些套路了,表现好了,得了老板的赏识了,会被同样是老板手下的人百般刁难,千般使绊‐‐因为你抢了原本属于他的饭碗,让他没好日子过了,不舒坦了。
那会是一段什么样的时光呢?靳野会抱怨过老天的不公吗?会在深夜里埋头痛哭,怒吼着去他妈的滚蛋吗?
学校里教给他的一切,他引以为豪的一切‐‐出了学校,发现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可怕的不是身体上那些伤口,伤口结痂再裂开,但是仍会重新结上。最让人绝望的是世界观被颠覆吧‐‐那些你以为的是对的东西,你坚守的东西,被人踩在了脚底下。自尊也好,骄傲也罢,固执的坚持只会显得无比可笑吧?
世界好像就是这样子的,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些愤慨激昂讲道理的人,最后都被砸弯了脊梁。
靳野的世界就是一夜之间被毁灭性的吧,连个过渡都没有‐‐生活就像无数个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没有警告,嗡地一声,打得只发懵。
靳野说这些的时候更像是意识流,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ldo;我那时候觉得我学过跆拳道,替人收债是可以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来钱快,我又急需要钱。&rdo;
靳野突然笑了一下,&ldo;原来得先学会挨打,才知道怎么打别人。&rdo;
林纾想问靳野又是怎么从那群乌合之众中混到现在的。男人的怀抱暖和又踏实,林纾觉得靳野是因为害怕吧‐‐做不到比别人更狠的话,就只能成为炮灰;想要活下去,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啊!
&ldo;我还是不太想让你听到这些东西。要是把那些伤疤的来历都讲给你听,今晚上就是不睡觉也听不完。&rdo;
……
靳野握住自己腰的手就像围墙一样,某一瞬间林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窗外确实是辽阔无边的天地,可是无望中有漫天的星辰,有永存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