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六月初,大周出兵六万,号称二十万,准备从长江上游往西,沿江而上,一路攻蜀国,直接取成都。
庞大的队伍,大量的人员,一路沿着大道前进,消息根本瞒不住。
史从云也没准备瞒,迟早会被人知道的,他已经有了一些部署。
六月初,大军到达南阳,史从云当晚去找李谷建议,让他不要再往南了。
李谷让人给他倒了热水,然后道:“此地距离江陵尚有五六百里,老夫停在这不合适,去襄州更容易调度。”
史从云道:“襄州距离前线太近,到那不太好,不安全,李公还会在这吧,反正都是一样的。”
李谷不满:“不必担心,老夫在正阳也是都部署,权领三军,当初你能过淮河,还不是老夫打下来的,说得好像老夫没见过刀兵阵仗似的。
况且咱们对外说的是要伐蜀,要伐蜀肯定要走峡州(后世宜昌市附近)、归州(后世秭归县附近)西进,既要骗过他们就要做戏做全,老夫要是停在南阳,他们得到消息谁会信?
至少也要到长寿或荆门一带去,才像是要沿江西进的样子。”
李谷话里颇为骄傲,也有理有据,这倒也是,李谷是文武双全的人,当初打南唐第一战就是他打的,最先率人抢渡淮河,击败南岸守军,后来大军才能渡河。
史从云呵呵一笑,“那是,李公文韬武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某也知道,不过荆门和长寿县距离南平地盘不几十里,不合适,还是在襄州(襄阳)吧。”他讨价还价道,李谷有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李谷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好吧,襄阳也成,这些事你不用多想,打你的战吧,老夫保你饿不到,人手也不用替我担心。
老夫已经让人调发复州、安州、鄞州、随州、房州、襄州、均州之地的乡兵了,少说也有数万人,加上沿途征发的民夫,绝对能保证大军供给,不过如夏之后多降雨,你也要多注意。”
史从云拱手:“我记着。”
。。。。。。。
六月,果然如李谷所言,天降大雨,接连两天两夜,从南阳往南的道路泥泞难走,耽误大军行程,史从云有些担忧。
路上闾丘仲卿与曹彬和他讨论了接下里的计划,史从云也没有掩瞒,和盘托出。
“南平不是问题,他们只有三州十七县,精兵有数千就算不错,李处耘能摆平。”
“李处耘其人真有本事吗?”闾丘仲卿有些担心,“毕竟他是新人,更大帅也没多久,打仗或许是把好手,但人怎么样,也说不准。。。。。。。。
或许王全斌老将军,或者李汉超,两位老将更合适些?”
史从云明白他的意思,闾丘仲卿说得比较比较委婉,确实,若说资历,李处耘是第二次淮南之战才跟随他的,对于他们这个集团来说,确实是新人。
“放心,李处耘这个人本事肯定有的,我并不担心,关键是武平的事。”
史从云说到这顿了一下,“关键还是九个州的武平,司超的大军很快就能顺江到达岳州附近,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南平大致可以不打,高家如果识时务也该知道进退了,可武平就说不准,占据九州之地,至少也有三万人马,他们可能不会心甘情愿投降的。”
“那就打,我们有六万大军,根本不必怕他们。”年轻的曹彬气势很足,虽然他是监军,但很有精神。
史从云摇头:“兵事可不能这么去想,以少胜多的事情本就不少,就像当初赵国名将赵奢评价其子赵括时就说,兵事,是生死存亡之事,天下最艰难的事,他儿子赵括却看得很简单,根本没有把用兵当成什么大事。
这种态度是及其不可取的,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即便咱们兵多将广,也不能有任何疏忽,不然说不定就成了败国家民族之未来的历史罪人了。”
曹彬听完,神色也严肃起来,拱手道:“大帅教训的是,这样的话令某受益匪浅。”“这不是教训,是交流看法,又不涉及军令,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觉得我说的不对,都可以和我交流。”史从云说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咱们以后就是同僚,在我这他们都习惯了,有话直接说,骂人都没事,只要不违反军令就可以。”他说话这话,身边的亲兵都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有人小声道,“骂人,也没谁骂得过大帅啊。。。。。。。”随即大声笑起来。
确实,要说骂人,骂得最多的也是史从云,不过他懒得理会这些人,你们自己不争气,骂不赢,关我什么事?
又继续给他们说起南方的形势来。
司超是水军最终按照他的命令走大梁汴水到达泗州,随后沿濠州、涡口到寿州,再从寿州南下,经庐州巢湖水系,进入长江,向西到达岳州附近水域,岳州是武平东北方向的门户,再往前就是武平的核定地带朗州(常德)、潭州(长沙)。
夺得淮南之后,江河水运也给大周进兵带来极大的便利,当然,此事事先派使者知会过江南的南唐,怕吓着他们。
不过南唐也有新消息,他们的国主李璟被史从云搞了兵临城下之后,以为内极度害怕,居然迁都洪州(南昌)去了,首都已经不再江边上,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也可能是真吓傻了。
“周行逢如果觉得决一死战,咱们要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上兵伐谋,打仗要打,但时刻要记着,打仗是最后的手段,能不赌就不赌,求稳稳当当的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