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会儿,暖流下涌,脸上温度骤升,沈玄清这才不徐不疾地接上刚才的话:
“剧中,男主角瞒着女主角一天打三分工,白天要在酒店上班,晚上还要送外卖,跑出租。女主知道后,对男主大发雷霆,你知道她对男主说什么了吗?”
男人嘴巴油亮,好笑地看着她:
“说心疼他,让他别这么辛苦?”
沈玄清摇摇头,兀自倒了第三杯酒,边城伸手去拦,被她给拍了回来。
“她说,‘是,你现在是喜欢我,自己给自己背个炸药包,自己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等这喜欢劲过了,觉得自己累得跟那什么似的,不值得了,再甩一句话给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冤不冤啊’,你说这女人说的有没有道理?”
她眼尾略红,如同被胭脂扫过,眸底沁着朦胧的热气,望过来的眼神,既坚定又让人不安。
四周像安了消音器一样,说话声,碗碟碰撞声统统消失不见,边城只能听到眼前这张嘴里的声音。
血液慢慢凝固,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表情,腮帮子鼓起:
“沈玄清,我听不懂你的话,说明白点。”
女人避开他的目光,微垂着眼皮子,似喃喃自语一般:
“不,你听懂了。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边城,不要逼我,不要捆绑我,一个人的努力是发乎心,现于行,这个心和行的载体必须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而不是将它们寄托在别人的人生里,那样的话,对你,对别人都不公平,你明白吗?”
蓦地,小木桌上的酒杯飞了出去,在水泥地上打了两个旋儿,最后晃悠悠地倒在沈玄清脚边。
她用脚尖勾了勾,不满道:
“你干什么,发什么脾气啊?”
话音未落,下巴便被虎口钳起,男人略抬高,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眸底神色凝固,清冷的月光映入他瞳仁,她看到了自己往后缩的倒影。
沈玄清往后挣了挣,偏过头: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喂了一只饿得喵呜叫的流浪猫,它吃饱了就走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彼此都没有负担,我也不会有愧疚。”
男人扳正她脸庞,目光如燃烧的火焰一般,似要将她烫出一个洞来才甘心:
“老子问你话,别给我扯什么猫啊,狗的,老子听不懂!”
沈玄清的嘴唇上沾着些许酒液,在路灯的映衬下,水亮水亮的。
她双眼迷蒙,语气带着些许可怜巴巴:
“我知道你听懂了,不要逼我。”
两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僵持了许久,久到下巴要脱臼似的,男人才松开手。
边城卸力般往后一靠,身体微微下沉。
须臾,他余光扫过桌面,端起最后一瓶江小白,仰脖一饮而尽。
喉头上下翻滚,辛辣猛烈侵袭,热液冲破层层叠嶂,直抵心脏。
男人猛然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木椅,他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将沈玄清猛力摁倒。
良久,他闭了闭眼,又徐徐睁开,静默地凝视着她的红唇。
半分钟后,男人一言未发,阔步离开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