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腑之中涌上来的恶心感在一瞬间席卷了谢妧的周遭,她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眼睛虽然浑浊,但是也是在第一时间洞察了谢妧的想法。
在她想要开口叫人的时候,这个人就用手狠狠捂住了谢妧的嘴。
力道极大,贴在谢妧的颈后轻声道:“我在此蹲守了殿下那么久,想来公主殿下也不希望我这么无功而返。殿下若是不乖乖和我走,可是要吃苦头的。”
“我劝殿下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毕竟殿下身娇体弱的,若是被我这个粗人给弄疼了,那就不是一件妙事了。”
谢妧在这个人说话的瞬间就猛地用没有被钳制的那只手叩击那个人的腹部,却不想那人反应迅疾,堪堪避让开了,但是还是被谢妧后肘磕到了一点。
他霎时间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箍住谢妧的那只手力道越发的大,几乎是将谢妧的手腕给勒出一道红痕。
他冷笑了两声,然后咬牙对谢妧道:“殿下的脾性还真是大。”
他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谢妧的脸侧,像是突然被她的神色取悦到了,阴沉地笑了几声道:“不过……恐怕是今后没有人再纵着殿下这样的脾性了。”
他说着,狠拽着谢妧的手走到了庭院一角的假山后面,这个假山可以说得上是隐蔽,他像是极为熟悉州牧府,行走的时候一一避开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谢妧被他挟持,根本无力动弹。
这个人,分明就是为了自己而来,甚至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她的身份,现在梧州城内只有可能是他们这几个人知道,甚至连唐琸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认得出来她的身份?
被抓了的话,若不是为了求财,就是有利可图……现在的梧州,唯一能让人做出这么铤而走险的事情的,唯有出城。
这个人既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也知道此次前来的赈灾队伍当中,有话语权的,两个是她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她的夫君,况且谢妧自己还没有武功,自然也是最好控制的。权衡之下,自然是会选择自己作为人质。
但是关于自己身份的这个消息,他又是从何得知?
唐琸的这个宅院之中的假山,其中别出心裁地设了几个可以相连的洞,在石洞之中穿行,然后那人就停下来了动作。
谢妧看到那个人的足尖在地上点了两下,然后原本用石块堆砌起来的这个逼仄空间之中,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声响。
一块石板被脚尖掀开,露出来里面狭窄而又悠长的地道。
怪不得这里有这么森严的守卫,这个人也能孤身前来,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如此不为人知的地道。那人看了谢妧一眼,然后就猛地拽着谢妧的衣领将她拽进了这个地道当中。
那人将地面恢复原样,才终于放开了对谢妧的桎梏。
这人因为身材瘦小干瘪,所以就算是在这么一个逼仄的窄道当中,也并不需要躬下多少身子。
他仔细观察了一点地道之中的情况,用手上的火折子照明,然后附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片刻,盯着谢妧,语气当中带着一点儿笑意,“公主殿下,看来,已经有人发现你走丢了。”
这个地道大概是因为常年不使用,所以中间散发着浓重的腥味,还有一股腐臭味,远远看过去,除了身边火折子的一点儿光亮,一点儿其他的光都看不见。
为了便于逃生,贵族在府中修建不易察觉的地道其实不算是少见,但是这里是州牧府,唐琸若是知道,断是没有知而不报的道理。
为什么面前的人对于州牧府这么了如指掌,能够避开所有的守卫,还能知道这么一条好像是很多年前都没有再使用过的密道?
谢妧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其挟持我这么大费周章,还要承担这么风险,你不如早点说出自己的目的,说不定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眼边的褶皱加深了一些,“重要的是,殿下是谁。”
“至于我们的目的,殿下很快就会知道。想来殿下和大将军伉俪情深,又和端王殿下手足情深,恐怕我们提什么要求,端王殿下和大将军都会欣然应允。”
谢妧直视着面前的人,“那若是他们不允呢?”
那个人浑浊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凑到了谢妧的身边,嗅了一下她身上的味道。谢妧避让开了,却被他拽得更近,“躲什么?”
“殿下不是问他们不允吗?殿下这样花容月貌,又是当今圣上捧在手里的长公主。这么一个人物,连我这种俗人都会为了殿下而赴汤蹈火,将军又怎么会舍得?”
他说着,笑眯眯地接着道:“但若是当真不允的话,反正都是死,那么就是在死之前,我也要和殿下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