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晨,方爷爷下午睡着后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快不行了……”
跌跌撞撞“飞”至售票处,最快的航班也要明早八点,他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可能?
“不!”
他绝望瘫坐在售票大厅、目眦欲裂——这一定是一场噩梦,怎么可能呢?他走时爷爷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他上肢颤抖着、慌张去摸,竟直接将手机摔了出去。
他赶紧捡起来,还好没坏!
“识晨,你在哪儿,我联系了人,他马上来接你,最快明天一早可以到荣城。”
他大脑一阵轰鸣,周俊柏如此着急,仿佛最坏的情况即将发生……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都度日如年,可神奇的是,他双目圆瞪,却丝毫不记得如何上车、以及一路到达医院的过程。
初冬天气还未严寒,世界由黑变黄再变白,日出好似很灿烂。
今日天气晴朗,他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火急火燎般跑到急救室外,只见红灯熄灭、周俊柏一言不发。
“不……”
他被什么扼住嗓子,浑身抑制不住发抖,心脏和大脑似乎裂开。
他颤颤巍巍上前抓住那人,神情几乎破碎,气若游丝的问:“我爷爷呢?”
周俊柏反手扶住他,稳重而沉痛:“识晨,方爷爷走了……”
“轰——”
世界再次天崩地裂,心如裂土被劈成碎块,难以承受的哀痛翻滚在大脑和胸腔,使他喘不上气,很快竟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彻夜惊惧未眠,即使大脑强制关机,梦里依旧是一片乱象,充斥着喧闹呼喊,不得安宁。
不知过去多久,他受不了这喧闹,猛然睁开双眼,脑袋仿佛被沙包砸过,又沉又痛。
周俊柏一直守着他,见他梦里一直皱着眉头、现下眼里血丝根根分明,心又悔又疼,下意识想伸手抚去这眉间愁。
还未动作,方识晨已奋力坐起,声嘶力竭:“爷爷!”随即身体晃动,竟要再次栽倒。
周俊柏赶紧扶住他,“节哀,识晨……振作一点,方叔叔已申请取保候审,晚上会回来,你这样子,不更让他痛心吗?”
“不!”
他绝望难忍,恨不能这只是一场噩梦。
可如果是梦,为什么没有尽头?
他无法理解,短短几个月,他的家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夜色降临,方识晨依旧滴食未进。
方文宏同样面容憔悴,不复上次容貌精神,但毕竟年近五十,身形不乏稳重。
方识晨和父亲相顾无言,两人眼里皆是苦色。
方文宏抱住他,轻轻拍他肩背、沉默安慰。
终于,如山苦痛在最亲之人怀里泄洪而出,他埋在父亲的胸膛失声痛哭、泪水打湿衣襟。
背脊的手掌温柔有力量,他们彼此心里清楚,事已至此,这个家从此只有他们两人……
葬礼在第二日举行,殡仪馆门庭若市,前来吊唁之人不乏多界重要人士。
方识晨穿着孝服跪在灵前,一切喧闹与他无关,心如空洞、麻木听着各种声音,或奉承,或关心,或哀叹,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