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力,到底浅薄。”
萧慕语看他,“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姬城点点头,“你有没有想过,你瞒下来的事情,其实他们能承受的了。”
萧慕语垂眸,看着已经生出了冒头的指尖,“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是我承受不住。”
哪一桩,哪一件,她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软弱也好,胆小也罢,她自己知道就好,她受得住的。
傍晚黄昏总是格外动人,夕阳西下,姬城坐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苍白的头发染的金黄,影子又被无限拉长,他长叹一口气,像是在感慨流逝光阴,却又别样的带着些许生气。
苏枞看的痴了,他犹豫着走上前,重逢一面的激动早已平复,千百种滋味在心头盘旋,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姬城轻笑一声,“为师记得你从前话挺多的。”
苏枞微微一滞,随即走上前跪下来,声音微微颤抖地叫了一声“师父。”
姬城垂眸看着苏枞底下的头,他没动。
“我从前一直觉得阿礼性子正直,不太像我,偏你随了我不羁的性子,现在看来,你们师兄弟两个都是一个性子。”
苏枞直起身子看着姬城不语,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姬城看着远处的风景,“我那时候年轻,该教你们的是嫉恶如仇,却不想一朝风云变换,竟都做了昔日我最不想你们成为的人。”
姬城少年时便离经叛道,不喜欢世家大族百年经营之道,偏爱江湖客自在无拘,自己钻研了医术,又摸索了修炼之道,年轻气盛就离开家族仗剑天涯,他厌恶权谋,却不成想此生唯二的两个徒弟竟然都被权谋囚困囹圄,当真是让他开了眼了。
苏枞不说话。
姬城又道,“我不喜欢权谋指数的原因,追根究底也不过是想着能用刀剑解决的事就不要闹些阴谋诡计,人生就这么长,留着时间做些别的事情都比在阴阳二谋上耗时间来的好,可我是忘了,人都爱随波逐流,即便是我的徒弟也不例外。”
“师父,对不起。”
姬城神色不算太好,他道,“那个丫头,有些像我。”
苏枞神色露出些不可思议,抬眸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木子淮他们。
姬城大概是知道,也没在意,继续看着苏枞道,“那个孩子,很早以前,我们就认识,如今算来,六七年得有了,真算起来,大概她从你们身边消失时,就是我认识她的时间。”
姬城想起第一次见到萧慕语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
“她很像我,不喜欢阴谋诡计,能用剑解决的不会多说一句话,是个邪乎的小丫头,却格外合我的脾性。”苏枞面带微笑,萧慕语是他为数不多见过的那样欣赏的人,一个不容于世俗,但有本事的人。
苏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开口,“师兄死了。”
姬城点点头,“我知道。”
那为何现在才出现?苏枞神情有些复杂。
姬城大概是看到了,他微不可察的露出些痛苦,“是那个孩子,把我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