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都说卢小苇懂事,就连他爸妈也这么说,可他不想要卢小苇的懂事,他就想要他像个孩子。
储乾又拿起来一包,撕开,整包都倒进嘴里,冲卢小苇大张着嘴:“啊——”
他知道他没看够。
卢小苇又兴奋地蹭过来,挤着他的脸看,眼神里那束探索的光让他那双大眼睛更亮了。
那一个下午,储乾吃了一大盒跳跳糖。卢小苇就那么捧着他的脸,看完了一整盒。
两个小孩子,那天笑得最像小孩子。
开学的日子近了,李二壮这几天开始频繁地往家里买东西,从衣服裤子到橡皮铅笔,李二壮越买越亢奋,他就希望城里孩子有的,卢小苇也一样都别落下。
收拾好了书本文具,李二壮在卢小苇去城里的前一天早上把他拉到客厅,有点局促地把一件一件衣服都展开,挨件让卢小苇试穿。
他眼光没那么好,还接不上城里人口中的“洋气”,三件衣服一件比一件花哨。于是卢小苇换下了那件集市上流行的红底小花袄,穿上了同样明亮的花棉服,好在卢小苇生得透亮,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把那几件艳得发土的衣服也衬出了些鲜活的质感。
李二壮很高兴,他看着卢小苇一件一件试穿那些衣服,笑得红光满面,他就知道那孩子穿上肯定好看。
卢小苇用小手把衣服上的新褶抹平,很是喜欢的样子,李二壮看他又把左脸的酒窝露出来,他一下想到了什么,急火火跑到卧室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绸子小包,从里面掏出一条链子,纯金的,链子上还坠了一条盘着的小蛇。
那是卢小苇的属相,腊月初九是卢小苇的生日,那时候他李二壮还是一无所有的瓜农,现在他有点钱了,就想给他最好的。
卢小苇看着那条链子被李二壮递过来,他好奇地用食指尖托了托那条小蛇的尾巴,金灿灿的,这么精致的东西,他见都没见过。
“给你的!”李二壮突然拽过他的手,把链子放到他手心里,金链子落在手心里凉丝丝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赶忙往回抽手。
太贵重了,他不能拿。
“叔给你的,拿着!”李二壮看他挣着要摊开手心,一双大手严丝合缝地把他的小手包住了:“你好好学习。。。将来,将来赚了钱,也给叔买!”
李二壮说到“将来”两个字,黝黑的一张脸上竟显出了少年人的白嫩生涩,他也才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还有很长的一段“将来”。
链子被戴到卢小苇的细脖子上,长度正好在锁骨以下的位置,李二壮兜里还有一条金项链,坠的是一只睡着的小胖狗,是米小娟的属相。
储乾是在那天晚上来接卢小苇的。
还是迟保开车,这次换了黑色的小轿车,他让迟保把车停在小区外面,自己上楼了。
储乾今晚穿了一身黑,纯黑鸭舌帽,亮黑运动裤,脚上还蹬了一双黑皮运动鞋,就连兜里都揣着一个黑黢黢的大冻梨。
他这几天刚见过桑金龙,那小子说最近流行这样的套装,最好是通体一个颜色,要是头发再留长,染成焦黄色,一个甩头就能迷倒一大片。
为了那“一大片”,储乾开始留长头发了。
他杵在门口,一边等人,一边拨弄着那一片长长的头发帘,虽然已经走平地似的来过无数次了,但李二壮在家,他还是注意了点主客之分,但也没太注意,因为卢小苇穿着一件亮蓝色花棉服从里屋出来的时候,他那张破嘴又开始工作。
“你穿的什么啊?土死了!”
说着就迎上去了,摘下卢小苇肩膀上那个小行李袋,挎到自己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