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今雨:“很抱歉,我不知道原因。”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失望,像是秋霜打过的卷曲的叶边。
“但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参考。”
许一冉眼睛亮了亮,她抬起头看着翟今雨,等待她继续的回答。
“根据统计,每年自杀的人群中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人,是出于心理原因选择自杀。”
“从心理学角度,选择不同方式自杀的人,往往内心会有不同的情绪。外界刺激导致他们的情绪超出心理能力承受的阈值,而溢出的情绪会推动着他们做出不同的自杀反应。”
“比如服用安眠药自杀——安眠药获取难度低、服用后自杀也没有什么疼痛感,这是一个相对轻松的自杀方式。但真实的自杀人群中很少人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终结性命,因为这是一个软弱无力的表现。他们更倾向于宣泄自我的表达方式,而服用安眠药,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逃避心理。”
“它表达着无力承担,也不愿意承担。”
“无力承担,也不愿意承担……”
许一冉重复着这几个字,她表情很难看,这是一种介于费解和沉重之间的表情。
她隐约意识到表哥身上似乎发生过糟糕的事情,他做出过让他后悔的选择。但感情上,她不愿意相信从小陪她到大的表哥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表哥一直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虽然他舍友们总是会用功利这个词语来形容表哥,但许一冉知道,从小到大,每次班级募捐活动里,表哥总是捐钱最多的那一个。
邻省地震时,许一冉纠结犹豫地从零花钱里凑了一百块,等她将钱交到老师那里,才知道表哥一次性拿出了五百块钱,这几乎是他能拿出的全部。
而许一冉自己,那一百块钱只是她攒下的零花钱中的三分之一不到。
当时她羞愧极了,即使长大,也将这件事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成长,也许会磨平有志之人的棱角;也许会给自信之人以重锤;也许会打折坚持之人的脊梁骨,但许一冉坚信,每个人最初的底色并不会因时间和磨难而发生改变。
她不该在事情没有定数之前,就将一切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
她打断了她思绪中的某个可能。
她将注意力转回,问翟今雨:“另一种自杀,服用农药自杀,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女孩刚才有很大的情绪起伏,在继续问自己问题时,她甚至做了深呼吸来调整自己。
这种时候不宜继续谈话。
翟今雨起身:“在我们继续聊天之前,我想你需要一点热水。”
她将开水和凉壶中的水勾兑成温水,倒在保温杯中,递给许一冉。
许一冉将杯子抱在手中,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她看向翟今雨,等待着她的回答。
“服用药物自杀,是一个大类,在心理上都属于放弃反抗后的逃避情绪。”
“但也有不同。”
翟今雨看着女孩认真的眼神,她继续道:“农药,也是毒药。这是一种很痛苦的自杀方式,这代表了一种压抑中的痛苦宣泄。会使用这种方式自杀的,多数对自身怀有强烈的恨意。也许是受他人指点的影响,也许是对自己的懊悔和怨气经过长时间的发酵。”
“我还听说过另一种说法。”
“什么?”
“赎罪。用最痛苦的方式终结性命,用最绝望的方式进行自我的惩罚。因为他们……”
她停住了讲述,因为女孩不小心将保温杯掀倒,杯子倒扣在被子上,水快速下渗,甚至弄湿了女孩的衣服。
翟今雨:“你感冒还没好,需要赶紧换一套衣服。”
翟今雨:“我去叫你的家人进来,她们会帮助你。”
“啊?什么?”
女孩抬起头,她眼中,是惊惧过后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