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越在舞池里跳舞时,脖子上一丝&39;不挂,干干净净,只有打下的灯光,一直笼罩着她那看不太清的脸,直到她低下头灿笑得那一刻,程毅本就躁躁的心,更加收不住了。
像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见色起意。
电梯在五层停了,门外涌进了一群年轻人,像是四川来的,个个打扮时髦新潮,边说边笑。
瞬间,电梯就满了。
施越本能的避开人群,往后走,跟她一同动的,还有程毅,直到裸露在外的小臂触碰到一丝凉意的衬衫面料时,施越才知道,有的人,当真是流氓。
程毅状似无意碰到了她的胳膊,也不躲开,拉着她往怀里带了带,低眸看她轻蔑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该在腹诽他了。
低了低声,在一众四川音里,施越最熟悉的还是字正腔圆的北京话,&ldo;今儿穿的挺漂亮的,像朵花儿。&rdo;
他说话时,还吹了一下施越的发梢,手指一直摩挲小臂上的肌肤,不知是在暗示什么?
施越抱着胳膊,肩膀一扭,撇着嘴不屑,&ldo;像什么花啊?&rdo;她转头问他,笑得机灵。
问得好,程毅微微欠身,在她耳边揣摩了会,&ldo;小雏…&rdo;
这字刚说出口,施越就瞪着眼过来,程毅的笑不收,在她耷拉着的嘴角边捏下一根头发丝,&ldo;说完了吗,你就瞪?我说你像小雏菊一样,特纯儿。&rdo;
那个纯字咬字清晰,也很刺耳,像是在对那件事后做出的评价。施越听得难受,哽在心中莫名起了一团火。
&ldo;有必要吗?&rdo;施越拍开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冷眼,穿过一众意味不明憋笑的人群,挺胸走出了电梯。
她大概脑子疯了,才会觉得今天这人穿得挺帅,生起气来的样子也不比笑难看,可是她忘了,他骚话连篇,轻浮纵度。
be画廊里的休息室,四面都是一整块落地玻璃,从外头看不见里面,但是在里边就是另说了。
一览无余。
温蒂跟施越签了一份短期合同,本来说好的三年,施越改成了一年。温蒂将一楼转角处的板块特地空出,那里挂的都是施越笔下的油画。
温蒂看中她的天赋,也喜欢她的性格,看着柔软无骨像个小白兔,实则上很有野心,能称之上是只带刺的小狐狸。
&ldo;云南来的红茶,kelly放了干柠檬煮的,你试试。&rdo;
面前的钩花白瓷茶具里,红澄澄的茶水过滤掉了茶叶和柠檬干。施越端起杯,尝了一口。
&ldo;好喝,一会能让kelly教我一下吗?&rdo;白瓷杯上印上了一个暖橘色唇印,很小,唇纹细密,几乎不可见。
&ldo;那是自然,一会儿再拿些走吧。&rdo;温蒂是个精致的女人,施越都没看过她憔悴的模样,永远都是带着笑意。
&ldo;那不客气了。&rdo;施越把其中一份合同塞进了文件袋中。
&ldo;之前怎么跟你说签约都不愿意,这次怎么开窍了?&rdo;
施越也不掩饰,大方说道,&ldo;我缺钱花。&rdo;
温蒂唔了一声若有所思点头,&ldo;你跟吴齐?&rdo;
温蒂和吴齐在业界也算旧相识,但相到施越的才华,却是温蒂自己发现的。
施越面无表情,淡淡品茶,&ldo;掰了,以后少提他吧。&rdo;
温蒂心中是有衡量的,但从施越嘴里听到后,还是有微微震惊。吴齐在二十八岁时担任了国内一线美术大学的讲师,那时候温蒂才刚创办be画廊,在大学生的展示画中,一眼相中了施越的油画。
那是她看过最好看的夕阳,柔和的落日余晖或淡或深,晕染衔接无缝。置于那幅画前,温蒂几乎觉得,下一秒隐在薄云后的夕阳,就要缓缓落幕了。
施越是吴齐的学生,亦是爱慕吴齐的女人。
他们差了十岁,谈了七年,说分就分,着实惊讶。温蒂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她喊了kelly进来教施越煮柠檬红茶。
施越的线条全都用在了画画上,虽然她喜欢喝茶,但学起来还是费劲的。听了两遍后,她点点头,示意算是听懂了。
可是后来,她得空想自己煮杯柠檬红茶时,煮了两遍都废了,不是太苦,就是太酸,那种恰到好处的拿捏,她想,除了专业性的东西上,唯一比较失败的可能就是生活上了。
江浙一带的女孩多娇惯,施越也不例外,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明月珠,打不得,骂不得,还会被培养各种特长。
她上六年级时,那会就流行报各种兴趣班,施越的父母一心想培养女儿,又怕她劳累,只学了一门特长。那时候一到周六周日,就会背着画板去画室学画画,从最基础的几何体画起,再到临摹画静态物体,种种乏味冗长的岁月里,她都是跟美术板,铅笔水彩这些东西打交道。
学画画是吃了一点苦,后来快到高三,她在画室看到有大学助教教油画,五颜六色的油彩巧夺天工一般变成了一幅逼真画,比她天天为了应付联考画得那些有趣多了,也是因为这个,才打通了她想报油画的心思。
扔掉煮废的红茶和柠檬尸体,她在手机上叫了外卖,送来的时候,她刚洗好澡,裹了一件浴衣来开门。
外卖小哥手里还有一杯现买的柠檬红茶,施越特地让他拐了个弯带的,当然也多付了他跑腿费。进去拿手机要扫给他钱时,外卖小哥就奔对面敲了门,她刚出来,程毅也开了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光着有料的上身,只在胯间围了一圈浴巾,看不到的地方,隐隐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