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她兴冲冲地告诉她母后,说她已经想好要用两百两银子做什么的时候,她母后只意味深长地一笑,并告诉她,“万事开头难。”
她那时还在想,这有何难的。
“好难啊。”她放下笔,忍不住叹口气。她生在皇家,从不曾为衣食住行担忧过,头一回拿着银子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才发觉前方路途艰难。
屋外似乎刮起了一阵风,吹着窗户哗哗作响,越容没理会,只当旁人会去检查一番窗户是否关好。
过了好一会儿,窗户还在响,越容这才抬头,她方才为着能认真思考,让清歌她们都出去了,屋中除了她再无旁人。
她也懒得唤人进屋,自个儿穿上鞋前,举着烛台去往窗边检查。
大黄不知何时也蹿上窗台,不停地挠着窗户。
“你这只小胖猫,又在做什么?”越容轻轻拍了拍大黄的头,握住它作怪的爪子,这才仔细看去,这窗户的插梢已经被大黄给推开,外头风一吹,窗户吱哟一声开了。
越容有些冷,准备动手将窗户关上。月光明亮洒入房中,大黄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踢开越容的手,从窗户中蹿了出去,它虽然胖,可四肢并不笨重,三两下就蹿上了宫墙,消失在月光之中。
越容怅然,静静地看着它离去的方向。
又过两日,她好容易将吴三姑娘送进来的册子努力算清楚了一回,又同吴三姑娘商议了好几回,终于初定下二人的书铺到底是怎样的。
既要亲力亲为,她便准备出宫去瞧瞧铺子。因着是正经事,又是同吴三姑娘一起,皇后并未拘束着她,只嘱咐她早些回来。
清欢给她梳着发髻,“主子,大黄已经出去了好几日,可要人去找找?”
越容选了一支珠钗,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方道:“那叫人去找找。”
“好,奴婢一会儿就让小顺子去漪澜院看看。”清欢嘴快,话说出口时方觉说错了话,又立马改口,“大黄喜欢去的地方,奴婢都让人去看看。”
“嗯。”越容将珠钗簪于发髻上,“走吧。”
等她出了宫,方觉长街上热闹,人来人往之中,不乏有做儒生打扮的男子在街上紧锁眉头,走来走去。
吴三姑娘给她解释,“我听大哥说,每年春闱前夕,有些觉着自个儿不能得中的举子们,便会自暴自弃,在京中寻一门差事,等着三年之后的春闱。”
越容奇怪,“那他们今年就不参加春闱了吗?”
吴三姑娘点头,“嗯,反正每回春闱都有这样的考生不足为奇了。”
越容在深宫长大,她实在不解燕国各地的举子们进京赶考,有些不乏是寒门出身,倾尽家中所有钱财来京城,怎么会在春闱前夕就放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