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怔了怔,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冷燃托着腮,笑着打量陈汐。“怎么?瞧不上我这里?”陈汐连忙摇摇头,解释说:“是我不确定以后要留在北京。”冷燃微微有些惊讶,难得八卦一次,问道:“秦烈是你男朋友吧?”陈汐点点头。冷燃:“你指望他跟你回敦煌?”陈汐怔住,唇角不知不觉牵起一丝苦笑。她没来北京的时候,秦烈两头跑,看上去从从容容的陈汐根本就看不出他在北京有多忙,他的公司有多需要他。等她来了北京,亲眼看到秦烈忙成什么样,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北京敦煌两边跑有多辛苦,才知道他默默为这段关系付出了多少。陈汐摇摇头,笑笑说:“不知道。”冷燃看着陈汐,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耐人寻味。陈汐灌了一杯清酒,笑着问她:“你也觉得我该留在北京吗?”冷燃一双锐利的眸子定定看着陈汐。良久,她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我的话没什么参考价值,因为”她喝了口酒,长眉轻轻一挑看向陈汐。“老娘只为自己活。”陈汐看着冷燃,忽然轻轻笑了。她的笑,有些百感交集。遇到秦烈之前,她和冷燃一样,也是一口酒下肚,便能云淡风轻地说:“老娘只为自己活。”可遇到秦烈之后,洒脱似乎变成了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大概是因为她懂得珍惜了,懂得这个人有多珍贵。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的事业有多辉煌。而是他们之间难能可贵的一分契合。她和他在一起,从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束缚。她灵魂不羁,唯独在他这里,从未遭遇过爱情和自由的两难。这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爱字可以做到的。这是人品,是心胸,是从骨子里对女性的温柔和尊重。思及此,陈汐的心忽然有些微微的刺痛。她从没想过自己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好到她终究还是两难了。她既割舍不下亲朋和故土,又没办法想象生命里从此以后没有他会是什么样子。清酒度数不高,陈汐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喝得有点飘。从饭店出来时,陈汐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健硕,靠在车头抽烟。她顾不得周围同事的目光,朝他飞奔过去。秦烈下意识抬起夹着烟晚晚吖的手,小心烫到她。张开另一条手臂,一把接住扑进他怀里的陈汐。“吃完了?”他笑着问,鼻息间喷出淡淡的烟味。这味道,从陈汐的鼻子直卷入她的肺腑,让她全身都跟着疯狂了一瞬。一进家门,秦烈便闷声不吭办事,陈汐像只馋了很久的猫,让秦烈简直惊喜。厚实的窗帘没有完全合拢,投进落地窗外流光旖旎的夜景。那灯海,一层又一层,好像没有尽头。陈汐时常觉得这个城市太大太大了,大到感觉不到温度。幸好她有一隅确定不移的温暖。完事后,两个人洗完澡。陈汐裹着柔软的浴袍,蹲在行李箱跟前翻看秦烈从敦煌给她捎来的东西。一大包陈梅自己做的奶酪,一大包葡萄干,一大罐范明素做的油泼辣子。一件杨珊给陈汐钩的围巾。一张睿睿画的飞天。陈汐拎起一双大红色的袜子,哭笑不得地问秦烈:“这是谁给的?”秦烈头发半干,走到行李箱前,笑着说:“韩素素,你在微信里说过新同事不怎么友好,她让你穿双红袜子踩小人。”陈汐简直要笑死了。她穿上韩素素送她的红袜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吃了一小把葡萄干。临睡前,两个人裹在被子里聊天。秦烈给陈汐讲他在敦煌这几天都忙了些什么。陈汐给秦烈讲冷燃的要求有多变态,想要跟上她的节奏,真的要拼命。秦烈说秦展昨晚张罗了一顿烧烤,陈汐瞬间来了精神。在哪吃的,都谁去了,吃的什么,喝了多少,玩到几点。秦烈事无巨细,笑着讲给她听。陈汐眼巴巴听着,像个失意的局外人。秦烈忽然想起什么,对陈汐说:“我去阳关镇看了趟奶奶,她挺好的,每天打麻将,三黄好像有点蔫儿。”陈汐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揪了一下,怅然地说:“三黄老了。”秦烈忽然把陈汐抱进怀里,抚摸着她温暖的脊背。他说:“谢谢你。”谢谢你离开你爱的那一切,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陪我。陈汐笑笑,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她想说,我在努力,像你一样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