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青实去哪儿了……是死是活?为什么他每次离开,事情都会变得更糟?正在迷茫之际,他隐隐感觉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摸出那团红绳,发现其中一端细微摇着,不安震颤,似乎指着某个方向。这东西是权青实亲手编的,或许被施加过什么咒法,綦妄不敢错过,跟随指引,继续朝北追去。城北多是贫苦百姓,长街短巷复杂曲折,小小房舍挤挤插插。綦妄在附近绕了许久,直到拐进一条幽暗巷子,就发现一抹血迹蹭在老树折断的枝干上,已冻成冰。树下还残留着拖拽痕迹,虽然已经被白雪掩埋,但是细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痕迹通向街角一间亮灯的小院。红绳指着那处微光拼命颤动……綦妄狂喜,大步跑着闯进院子,猛地踢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道白刃!“你们快逃!”权青实手持匕首,唤出十二字诀的“缠”字功夫,仙法缠着刀柄,以回旋之势再次朝前刺去。“青实!”一声呼唤让权青实停住动作,可是他还端着仙术的架势丝毫不敢松懈,就像怕听错了似的。綦妄捉着淬狩的刀刃,一步上前将人抱住。“是我!是我来了!”权青实并不挣扎,綦妄感觉怀里那紧绷僵硬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一点点往他身上倚靠。权青实埋脸在他胸口,声轻若蚊:“你来了……你去哪儿了……”怀里的身躯染着寒气,冷得没什么温度,綦妄又后悔又心疼,急忙脱了外套把人裹住,抱着出了小院。他顶着冷风连飞带跑,等奔向东街一间大宅,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毫不顾忌地踢门进院。宅子里一众护卫都闻声跑出来,发现是他,立即弯腰行礼。这间宅院正是宝珊住所,她迎出来,发现綦妄手上有血,小道士缩在他怀中,脸上带伤,便急忙向内院引路。“尊上,你们这是怎么了?”“去找郎中!拿金疮药!补血汤!再拿几件厚实衣服!快去!”他火急火燎,找了间无人的卧房就闯进去,把人埋到棉被里,神情焦急似要杀人:“搬个碳笼过来!快点!”綦妄等不及郎中,亲自用灵力给权青实止血,等把沾血的衣物脱去,就看见清瘦的身体上十几道伤口,大大小小分散各处,肩膀和大腿上的伤口尤其深刻。平日里被旁人摸一下他都舍不得,现在却被伤成这样,一个远在深山的小道士,到底和谁结下这么深的仇?他恨得直咬牙,把人搂在怀里,沉声问道:“到底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去扒了他的皮!”权青实双眸紧闭,昏昏惨笑。他被当成傻子骗了一遭,被追杀得在冰天雪地里等死,无辜之人被他牵连惨死,他偏偏被尸鬼和妖魔所救……经历了这一切,他却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蠢材。--------------------洛洲城(十一)桌上一盏红烛微光摇曳,在墙上投着二人交叠的影子。宝珊命人备好药膏和热汤,能想到的各样东西全都备齐,布置妥当就叫人统统撤了出来,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这几天都谁来过?你可是得罪了谁?”疑问在心中煎熬,伤痛在身上折磨,权青实整个人不自觉地发着抖,不答话。綦妄见他神色悲怆,无声落泪,心里倒比麻绳还乱,不知应该怎么安慰,就赶紧改了口。“算了算了,你好好养伤,这事我派人去查,说不定就是屠兴禾那个老匹夫!”权青实面色苍白,虚弱道:“不会是他。”“他前几日才帮我联系了师尊,我若在洛洲城里出了事,岂不让他颜面扫地?就算他真要害我,也决不会在洛洲城动手。”“那会是谁?”权青实想起结缘坛会上遇见那些仙门使者,虽然话不投机,但也没有害他的理由。他摇摇头:“与我交手的人剑法诡异,虽用出一些仙法,但是没法判断到底出自何门何派。”綦妄神色忽变,“不是有只尸鬼帮了你吗?她或许知道线索。”权青实:“你见到她了?”綦妄哼了一声:“那倒没有,不过你受的都是刀剑外伤,并不是尸鬼留下的痕迹,而且你腿脚不便能逃得那么远,肯定是被带着慌不择路……”“是那个竹音对吧?”他幽幽说道:“你的眼睛就是为她坏的,她也深情不改,一直惦记着你,你们两个的缘分还真不浅!”权青实怎能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但是此刻身心疲惫,不愿多言,“她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