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就躲在胡芦岭啊!”怕他们不信,三只眼赶紧解释:“上个月他日日派人来催酒,因为嫌我们送的少,前些天就带人杀上门来,抢夺冥酒,我们鬼府好多鬼怪都被他杀了,只留了在酒窖干活的几个,我们才能活命。”“他犯起病来两眼血红,若是不饮冥酒,就受不住,往生塔的那些小妾也被他弄死了好多。”它拉起袖子,亮出手臂上深深的刻痕:“他杀了老葫芦,又给我们身上下了咒,我们要是送酒送得晚,它就用这种东西折磨我们,我们都恨死他了!”綦妄始终不应声。三只眼着急,大声说道:“我就直说了吧,今天和你们说这些,是想求你们去杀了猪魔!”前面的歪犄角一直暗暗留意,此时也转身回来,卷起袖子,露出咒法刻痕。“我们每天担惊受怕,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扔下命河的是不是自己,这里的冥酒也不多了……等过几天没有酒,我们就死定了,求你救救我们!”冲天辫哀声恳求:“到时候胡芦岭就是你的鬼府,我们都听你的,天下美酒任你喝!我们一定帮你赚好多好多钱!”面对这些“条件”,綦妄毫无兴趣,冷漠道:“你们几个胆小如鼠,想报仇又没有本事,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那不如直接过桥投胎,刻印自然消除。”“我们还有仇未报,怎么能去投胎?”一直沉默的瘦小青鬼此时转过身,恨恨道:“我就说你们不要求他,各家的仇各家去报,指望别人才是丢脸!”它跑过来拽住三只眼,朝綦妄丢下一句:“它们求你我可没求你,我的事也不用你管!”说完就拽着三只眼跑到前面,三只眼可怜巴巴地回头张望。权青实略有不忍:“你不帮忙也不用这样说,弱小者想寻求别人帮助,并不可耻。”“弱小?”綦妄讽刺一笑,“有些人看似弱小,其实奸诈得很,专门装可怜来使唤别人,一旦被拒绝就心生怨恨。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可怜人都值得去救。”权青实不太同意,但也无心与他争辩,说道:“它们身上都有刻印,你若不让它们回去,不止它们活活受罪,猪魔也可能找到这里。”綦妄冷笑:“来了正好,省得我还要费事去找他,黑塚的仇我也要跟他算呢。”“可是你毒煞未解,怎么能……”綦妄把他揽在怀里,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不用担心,不过是一只猪妖,还是先找到你师尊再说。”权青实推开他,不言语了。他们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离开山中树林,来到平坦地方,田野上陇土道道,良田成片,几只白鹤在附近悠闲溜达。一座孤零零的农家小屋进入眼帘。竹造小屋,简而不陋,院门大开,院中一角放着两排酒坛,竹笠盖子蒙着坛口。小鬼们轻车熟路走进院子,揭开竹笠,正要从中舀酒,却忽然慌了手脚,心急火燎地把竹笠全都掀了。“不对啊!上次这缸里还有一半,今天怎么都没了?”几个小鬼傻了眼,这些酒坛全是空的,里面半滴冥酒也没有,它们在院子里东翻西找,都没看见冥酒的影子。三只眼气急,捉起冲天辫的领子:“都是你!非要磨磨蹭蹭拖到下午才来,要是早上过来肯定还有!”冲天辫和它撕扯:“你现在怪我,你不也睡觉来着!”两个小鬼扭打起来。歪犄角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咱们快去找鹤爷爷问问吧!”三只眼:“上哪儿去找?要是今天找不到,咱们就死定了!”綦妄和权青实在酒坊各处看了看,屋内屋外,半个人也没有,鹤元真人也不在这里。他们从屋舍里一出来,就看见三只小鬼互相责怪,打得满地乱滚,唯独那个瘦如柴抱着手臂,靠着板车,一言不发地看着。权青实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不去拉架,也不去找别的酒坛?”瘦如柴不客气地说:“冥酒本来就有喝完的一天,我想好了,今夜回去我就去和猪魔拼了,现在省点力气,那几个傻瓜帮不上我,尽管打去,打死一个少一个!”这小鬼身量不高,细手细脚,四个小鬼中数它长得最为瘦弱,和寻常青鬼打架都不一定能赢,更别提对上那身高九尺的猪魔。报仇之心注定会落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权青实又问:“那大妖怪就算生病了,依然力能扛鼎,法力高深,你准备怎么与他拼命?”瘦如柴从腰上抽出一把小刀,正是他方才修车的工具,刀刃磨得锃亮,它脸上显出一份狠劲:“你别小瞧人,我就算不能要了他的命,也要挖掉他一块肉!胡芦岭剩下得都是老鬼小鬼,老葫芦的仇,就我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