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面对弟弟,有些无奈,懒懒地回答,“我知道啦,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那副表情,分明就是知错不改,苏辙无奈地摇摇头。
包绶喝了口酒,痛快地打了个酒嗝,从火锅里夹了块细白如腻脂的豆腐,吹了吹,放进蘸酱碗里,“这个豆腐真嫩,要我说,这就是变法派借机排除异己,跟苏副使说了什么没有关系,苏副使吃亏就吃亏在名气太大,才气太招眼,即使没有那几首诗,他们也总要寻个别的由头来诬陷您。”
苏轼自嘲地一笑,“如果受累的只有我自己还好,只是连累了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实在过意不去。”
要说苏轼入狱以来,当时在京的朋友,范镇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也是最先上书为苏轼求情的,当时因为乌台诗案,所有和苏轼有来往的朋友,都极有可能被牵连入狱,凡是和苏轼平日交好的朋友,都怕被株连入案。
在上书求情的人中,苏辙是最焦急的,他甚至在奏折里写,“臣不胜手足之情,欲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但得免下狱死,为幸。”希望自己为兄赎罪。
苏辙喝了一口凉茶,道,“眼下先把表兄棺椁运回乡要紧,表兄的棺椁是停在驿馆里吗?”
苏轼这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你,表兄的尸首被人盗走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苏辙刚夹起一片煮好的牛肉,难以置信,“尸首被盗走了?为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谁会偷一具尸体啊。”
苏轼解释道,“原本应该被偷的应该是包绶带来的那具,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笨贼,竟然偷错了,才偷走了文同表兄的尸首。”
包绶道,“我现在最怀疑的,是那个平江府知府胡文敬。”
“为什么最该被怀疑的是我呢?”
包绶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包少君,可不能这样随便污蔑人的。”
听到声音,几人一起回头去看,只见从抄手游廊上走来一个年轻官员,大概三十来岁模样,他穿着一身绯色官袍,没带官帽,温笑着走到竹亭前。
苏轼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对方将手一揖,道,“在下江平府知府胡文敬。”
包绶并没有说别人坏话被听到的难堪,反而一脸理所当然,“不是你?那你为什么不让检查行礼。”
胡文敬走到桌边,他没回答包绶的话,而是探着脑袋往桌子上看,“你们吃的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在前院房间里我都能闻到。”
谢运答道,“是火锅。”
苏辙邀请道,“坐下来一起吃吗?”
胡文敬也不客套,当即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像早就等着这句话似的。
谢运只好也给他调了一份蘸料。
胡文敬谢过他,从锅里捞起一片煮好的笋干,蘸了蘸料尝了一口,“嗯!这是竹笋吗?好嫩啊,又脆又嫩。”
包绶追着问道,“你箱子里都装得什么?为什么不接受搜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