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裙虽然衬出她皮色细腻,究竟还是太素净了些,海桐便从花盒里拣出一枚石榴花型的镂金宝钿。
“不如添上些。”
杜若摆摆手,“罢了,这衣裳的滚边已是逾越。”
两人回到杜有邻跟前过目,杜若神色郁郁,便听杜有邻吩咐海桐。
“去把荣喜唤来。”
荣喜卖身杜宅已有五年,性情油滑,一向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只在杜有邻跟前唯唯诺诺,便很得信重。
待他来,杜有邻吩咐。
“你去坊门口车马铺子里叫一架马车。听好了,不是骡车牛车,也不要车夫。你自驾着,送二娘去杜陵。”
他说一句,荣喜嗯一声,到末了一抬头,就见两道森寒目光钉子般扎过来,吓得他打了个寒噤,差点儿腿软跪下去。
杜有邻陡然提声。
“若是再弄丢了,当心你的皮!”
海桐心头突突乱跳,自到杜宅,还从未见过杜有邻如此疾言厉色。
她偷眼瞧杜若神色倒还如常,便大着胆子笑言。
“郎主既回来了,不如与二娘一道午饭吧。厨房里预备的古楼子,二娘起床就出门,必是饿坏了。”
杜有邻不为所动,“回来再吃也是一样,你们这便去吧。”
海桐不敢多说,忙搀着杜若出门。
荣喜雇的是两匹高头大马拉的大车,车厢装饰华丽,车壁上雕刻着春兰秋菊四时花饰,当是车行里最贵的一档。
三人出了延寿坊东门,向南走过八个路口,便到了安化门。待守城军士查验过身份,出安化门后,苍茫天地间便没了城墙、坊墙的阻隔。北风肆无忌惮,夹杂着细碎雪粒,呼呼喝喝横扫一切。
荣喜穿着旧年夹袄,袖口残破,头上连顶毡帽也没有,佝偻着身子,快马扬鞭,不多时便到了杜陵。
因走的急,手炉火盆俱未带上,杜若又困又饿,更兼风寒水冷,半闭着眼靠在海桐身上养神。海桐翻来覆去想着‘皇子’二字,也不敢做声。
如此疾行近一个时辰,方才到地头。荣喜下车与门房通名,海桐爬起来整理仪容。杜若盘算着怎样向英芙开口,忽听见荣喜在外高声道,“二娘子,忠王妃身子不便,今日不曾回呢。”
杜若意外地呀了一声。
英芙与母家感情甚笃,单月逢六归宁的规矩从未打破,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