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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一眼就都看到了对方。

裴琰也没想到，庄啸竟然就是一个人来的！不带助理，当然也不需要保镖，暗夜里一袭黑衣，行李箱都没有，直接略过取行李的步骤，这人就在肩膀上背了个半旧的帆布旅行包，行色匆匆，大步流星。

黑衣愈发显得人身形gān练，其实练武的人都jg瘦，外表都不显山露水，人群中并不显眼。

脸上有疲惫，但眼睛很亮，庄啸对他一点头：&ldo;正好这两天档期空闲，我就是回国看看伤号，瞧瞧我兄弟。&rdo;

&ldo;嗯。&rdo;裴琰一路随着庄啸出机场，都能感到对方大步生风，&ldo;你一个人回来？你身边那些人没跟你一起？&rdo;

庄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ldo;他们要是都来了，你的事还能办得成？&rdo;

裴琰无话。

庄啸问：&ldo;大夫呢？&rdo;

裴琰说：&ldo;都已经在医院宾馆里安顿，各方都打好招呼了，随时会诊，明天上午就可以，成吗？&rdo;

庄啸：&ldo;谢谢了。&rdo;

裴琰：&ldo;我应该做的。&rdo;

……

当晚就在病房里过夜陪chuáng。

两年多了，裴琰是头一回见着伤号，病chuáng上躺的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人，像一根木桩。

房间里还坐了人，瞅那面相与神qg，一看就是伤员亲友家属，面目上就是长年累月照顾病号之后特有的疲惫和木然，谁都不说话。

庄啸很自然地向旁人介绍裴琰：&ldo;我班子里的兄弟，陪我过来看看。&rdo;

裴琰用棒球帽遮住他容易bào露身份的光头，再用运动衫的帽兜罩住大半个脸，也像根木桩一样戳在病房里。

说不清是什么复杂滋味，那时候，反而做不出任何表qg或夸张激动的反应，就是站立，沉默，注视。压抑和难过的气氛是慢慢地从病房苍白墙壁的角落里洇出来。

庄啸走进走出忙了好一阵，跟医生打招呼，与护工jiāo涉。原来那个护工烦了不gān了，又雇了一个新的。安排了明早神经细胞疗法的会诊，同时开始两周的头皮针疗程，根据后效再决定长期的方案。

有人啜泣，有人抹泪，有人拉着庄啸诉说这些年的艰难。

口音很重，大部分话裴琰都没听懂，或者刻意试图回避听懂，在尴尬的气氛中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庄啸替他翻译了几句：&ldo;他家里还有个哥哥，父亲和哥还在家乡城市打工，想多赚点钱治病，他母亲留在这边照顾，生活确实很不容易……最近家里又出事了，他父亲在打工的地方出了车祸，很严重……他母亲还需要回去照顾，所以想要把人搬回家乡去，不再住这里了……&rdo;

裴琰脸色沉甸甸地听着，一言不发，不知还能说什么。

庄啸在屋里没闲着：&ldo;没开水了，我……&rdo;

裴琰说：&ldo;我去。&rdo;

裴琰回来就拎了屋里给病号准备的三个盆，蹲在地上调水温，也不抬头。庄啸和亲友在伺候病号翻身擦身。

chuáng头贴着许多照片，大约是为了唤醒伤员。裴琰从那些照片里认出许多武行小弟的笑脸身影，里面肯定有萨日胜和包胖子。

伤员瘦了很多，皮肤苍白，原来练的一身肌rou也没了吧。这人以前的身材，可比裴琰都壮实多了，铁塔一般。

曾经也是片场里、拳台上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命运的磨难不知哪天就落在谁的头上，让人心qg极其复杂，让缺乏勇气直面的人可能这时就想要退却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