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起先,我说你不懂朝堂,后来,你说我不懂朝堂。却原来,我们都不懂呢。
山山,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出征时,没能带上你一起。明明你已经追出来了,我当时,为什么不反呢?为什么不呢?
秋叶一口一口品着往生,一句一句述着梦境。忽而一滴冰凉滴在手背上,秋叶才惊觉,他竟落泪了。
而山居,早已泣不成声。
秋叶忙抹了泪水,对山居道:&ldo;只是,只是梦罢了,你何苦?&rdo;
山居并不听他说,只是捂着脸哭得伤心。秋叶心里一阵揪痛,几近本能的将山居揽入怀里,却是被山居一掌推开了。
叶子,为了你这个梦,为了这个真相,我苦苦等了二百三十六年。我一直以为是你负了我,是你欠了我,谁知你竟是为了我改娶他人,为了我反叛屠城,又为了我身死人手。我强留于世,等了二百年,盼了二百年,如今你将其告知于我,我竟不愿再听到了。你我之间,谁欠了谁,又有谁说得清?
山居伏在地上,哭得全身都抽搐了起来。
第一次被山居推开,秋叶急急忙忙上前又要扶起山居。
但这一次,他握到的,却是自己的手心。
秋叶脸色一白,才忍回去的泪水再次鱼贯而出:&ldo;山山,你怎么了?&rdo;
山居盘着的长发散落一地,俊美的容颜和红肿的双目逐渐模糊:&ldo;叶子,我本就是强留世间的一缕孤魂,仗着祖上世代救人的功绩,不肯入轮回。如今前尘往事已了,我又何以再执着于世。&rdo;
山居抬手抚上秋叶的两颊,秋叶怔怔地看着山居,脸上没有温暖的触感,只觉轻飘飘仿佛一阵风吹过。
良久,山居在秋叶的额上抚了抚:&ldo;罢了,你只当做是一场梦吧。你我从此,两不相欠了。&rdo;
眼前的人渐渐淡如夜风,秋叶狠命朝他扑过去,落在怀里的,堪堪只有一件白色长袍。
一件散发着酒香的,白色长袍。
是夜,秋叶一场大醉。梦醒时分,已是艳阳高照。
不复有路边的破旧档口,也不复有树下的陈年佳酿。只有怀中的白袍和剑上的流苏,彰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秋叶伸手抚平那白袍,莫名的,心里竟一阵酸楚。发生过什么呢?该死的,怎么竟不记得了?
当空的艳阳已落入西山,秋叶最终将这白袍小心折好,收进了行囊。
重新戴上自己的斗笠,秋叶再次踏上了他的征途。
江湖上有一名剑客,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众人只知,此人名秋叶。秋叶说,他是一名剑客,此生不会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除了他的三尺长剑。
还有那散着酒香的白袍,和略微发旧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