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郎几次想上前去,总是犹豫不决。见着自家闺女儿比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儿要果敢,心里一阵愧疚。
家里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支应门庭的大男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害的自家的小女儿得给自己擦屁股。……在苏三郎眼里,苏二妞是“被迫”上前搀扶贾师爷的。而这个“被迫”,就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没用,害的苏二妞。
苏二妞要是现在能够使出异能,瞧到苏三郎此刻内心的内疚,她肯定要瞠目结舌。别说,她现在可是浑身上下,手最痒痒了,就恨不得亲手把这姓贾的老混球和姓张的老畜生一起狠狠的收拾了!
但在收拾混球和畜生之前,得把事情弄清楚。看看王八是怎么在混球和畜生面前献殷勤的。
苏二妞当下“嘿嘿”一笑,软嫩嫩的声音,带着一股娇憨,叫道:“哥!你给老爷子搬张长椅来啊,傻愣着做啥子啊?”
苏小溪一惊,也摸不清这是啥套路,脑子里头还一直回响着那声叫人狂吐的“小溪”,这道“小溪”,就跟魔咒一样,好像钉在了他心里。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苏小溪还是只要一听到别人唤他“小溪”,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青黑发紫。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苏二妞正准备好好涮一涮王八,混蛋,和畜生肉。
苏小溪不明所以,依言搬来长椅。
“这是什么?我舅舅是有身份的人,你家岂能用张长椅苛待我舅舅?”张掌柜最先跳起来。老脸上横肉斗三斗,目呲欲裂。瞪着苏小溪的眼神,凶恶的能够吃掉人。
饶是苏小溪早熟持稳。但任谁见到吃人的恶鬼,也得吓得魂飞魄散。
苏二妞装作不经意地斜瞥了苏小溪一眼,点点头,……还不错,这家伙只是被吓得脸色白了白。
苏二妞笑嘻嘻地指着长椅,根本不理会张掌柜,冲着贾师爷说:“老爷爷,您别看这张长椅不起眼,曾经俺家借住在娘娘庙的时候。有位云游在外的真人来做客,那位真人可是坐了这张长椅的。”
“我现在说这长椅磕碜,你与我扯什么真人啊。”张掌柜不以为然……什么真人不真人的,还云游咧。大爷管他真人假人?大爷今天是来报仇雪恨的!
张掌柜想到此,愈发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那多废话!赶紧的,苏小溪,跟我们走吧。”
“不行!”几乎立刻。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听张掌柜要带走苏小溪,苏三郎再也镇定不了了。
“张掌柜,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俺。俺那时真不知道您是……您是……!俺要是那时候知道您身后站着位贵人,说啥,俺也不与你打那个赌啊!张掌柜。求求您了,您就放过俺家小溪吧。”苏三郎悲痛欲绝。求奶奶告姥姥的,恨不得给张掌柜跪下了。
苏小溪清秀的脸蛋倏然失了血色。指甲掐进了肉里,将满是老茧的掌心掐出了血来。但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这是什么话?”张掌柜老眉深皱,指着苏三郎的鼻子,教训道:“三郎啊,我可是与你们老苏家一个富贵前程啊。你刚才那话,可不是说我仗势欺人?你这诋毁我也就算了,可你自己也看一看,贾师爷有何过错,要受的你的诋毁?”
苏二妞看他这一套恶人先告状的丑脸,心中冷笑。
伸出一只手来,硬生生将他爹要弯下的老腰给扶直。
原是准备温水煮青蛙,慢慢熬着他。
既然姓张的老畜生这么性急,那她也不介意早点儿送他归西。\
那边,姓张的继续吹捧贾师爷:“在苏省里,就没人不知道,贾师爷的公正廉明,刚正不阿。贾师爷经历过的案子,没个一千也有八百,桩桩案子,都让人满意。像贾师爷这样的好官,你们也好意思诋毁他?
问句不大好听的,你们这良心可是长歪了?”
苏三郎一张嘴,开了阖,阖了开。听着这番义正言辞的论调,竟是不知道该从何接话了。反对他,显然,这是不行的,岂不是找死嘛。附和他……娘的,他要真附和这话,这才是良心长歪了啊!
苏省……苏省老大一片儿啊!小溪镇……不知道这苏省里算得上大城市的,那里的百姓,能有几个听过“小溪镇”这个地方的。
别说小溪镇的一个县太爷聘用的师爷了,就是小溪镇的父母官,咱的李县太爷,这苏省里,除却小溪镇外,听说过的人,有没有百八十个咧。
还人人皆知……吹牛也不带这样的啊。
苏三郎腹诽,但他不敢说出来。以至于呈现在脸上的表情,就说不出的奇怪了。
“哈哈哈哈……”苏二妞可是一点儿都不忌讳混蛋和畜生的。听得姓张的这番谬论,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异想天开,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吹牛的最高境界就是:撇开现实,权当做梦。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