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顺着萧彻指的路,皇帝果然见到一道轻盈的麋鹿身影。
皇帝和萧彻几乎是同时自箭筒里抽羽箭。
羽箭脱弦而去。
三根连珠箭相继落到麋鹿身前,阻住它的去路,接着第四根箭才悠然穿入它的颈部。
麋鹿倒地。
侍卫将麋鹿送到皇帝面前。
麋鹿身上的箭羽呈褐色,正是皇帝的箭。
皇帝志得意满地大笑,笑后他拍了拍萧彻的肩膀,说道:“朕就知道有五郎在,朕的箭是不会射偏的。”
话中满是骄傲自得。
能做皇帝侍卫的,水平多少不会差,他们看着萧彻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赞叹。
对于麋鹿这种动作矫健,体型不大的猎物来说,与其以箭射颈一击毙命,不如以箭射腹令其重伤无力奔逃,再缓缓补第二箭来得更稳妥。
皇帝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之所以敢瞄着麋鹿的脖颈射,正是因为他相信,他身边箭术高绝的儿子不会让他射偏。
而萧彻也果然没让他失望,一眼判出麋鹿动向,一手惊艳的连珠箭出,稳稳封住麋鹿去路,这才让皇帝的箭一击即中。
对于皇帝的赞赏,萧彻神色淡淡,既不见骄色,也无谦虚之语。
好在皇帝早习惯他的德性,兀自感慨道:“自五郎你离京,朕再没这么尽兴地游猎过了!论箭术,大郎比朕都差点,九郎虽好点,却成日和朕抢猎物,还是五郎你最贴心。”
萧彻温声道:“儿臣箭术虽不差,但禁中胜我者亦有不少,叫他们陪着,父皇总也能尽兴。”
皇帝话中笑意依旧,但却多了点深意:“他们陪朕只是尽忠,可由你陪着却是尽孝,这于朕岂可一概而论。五郎,你可别想把你的活推给别人。”
萧彻眼睫微垂,不言不语。
皇帝看着他这副姿态不禁想起七年前。
七年前,萧彻十七岁,来到御前,向他要求更换封地,要将他为他精心挑选出的以富庶称天下的江南二十一州换作北疆燕云诸州。拿江南的膏粱丰腴之地换北疆的苦寒兵乱之地,这种事哪怕萧彻自己愿意,皇帝也不舍得,自是将荒谬的请求驳去。
那时,萧彻便是如今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看似温顺,实则倔强。
果然,不过半月,萧彻竟是不带一人,私自离京,音讯全无。
皇帝再次寻得他消息时,竟是从数月后北疆的廖弘呈上的一封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