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钢的眼神看着岩王帝君,可钟离只是注视着手中杯盏,低低轻笑一声:“璃月所有仙众都将她看做小辈,唯独她自己不曾如此自居。”
萍姥姥立刻睁大眼睛。
“怎么,人家不在意,我们也就不在意了?”她转过来一点身子,苦口婆心地对着钟离劝诫起来:“我是知道您对山鬼一族心怀愧疚,所以愿意多加照拂;可那孩子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余岁,比甘雨还小上许多,没理由她自己把自己教育地足够成熟稳重,我们就不把她当做孩子看待了啊!”
钟离手指摩挲杯盏,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萍姥姥的话。
“……我曾经也是如此想的。”
其实一开始,在最初认出她山鬼血脉的时候,钟离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
故人亲眷,山鬼后裔,像是很重要,却也没有特别重要。
说到底,那份情谊也不过是萍水相逢,随手帮忙就能哄得她开开心心,何乐而不为呢?
是小辈,也是小友。
她自己都不曾认真带入过后辈的身份,从踏入璃月的第一天开始就有着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打算,那钟离自然也没有必要摆出来本家长辈的态度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表达自己的态度,平添一份逾越的不喜。
更何况若陀龙王摆在那里,他若是真的要以长辈自居,怕是那家伙第一个就不答应。
“璃月港魔神苏醒一事后,我不否认,我对她心怀愧疚,总是想着要尽可能补偿一二……若陀龙王虽然磨损去大半记忆,可唯独这件事情,他所说不错。”
那一次,他的确唯独没有把她放在自己的选择之内。
所以当她回来以后,便想着,自己如今还能做些什么呢。
——要将她已经失去的一切都还给她吗?
她还小,还需要照顾,还不够真正懂事,还需要可靠长辈来为她规划将来的一切;所以那些计划、判断,想法,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的任性为之。
太胡闹,也太过不知分小辈木簪礼物也很常见,若是实在是担心的话,日后抽空找些他喜欢的东西送过去也就是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天色,又跟着伸出一只手来牵住我,笑吟吟道:“天色已晚,你继续留在外面也不大方便,正好老婆子索性也已经出来了,多走几步路送你回去好了。”
我下意识看着不远处的钟离,呐呐道:“可是先生……”
“无妨无妨,”萍姥姥的笑容温柔却不失强硬,也不知道这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到底是上了哪门子的岁数,手上用力我都有点拦不住,远远瞧见钟离似乎并没有多少阻拦之意,这才只好顺着萍姥姥的意思,被她送回了岩上茶室。
桃木簪,又是亲手相送。
萍姥姥慢吞吞走回玉京台,果不其然看见那一位坐在那里悠然品茗,她难得多了几分无奈郁气,坐下来的时候是抹杀她亲手塑造的自我的傲慢。
“我必须承认,我这位小友,的确已经过了需要把她当做孩子的‘年纪’。”
萍姥姥皱起眉,对钟离的话并不全都赞同:“您是否想过,这有一种可能,是她习惯了没有人能帮忙,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好孩子?”
“我不否认。”
钟离语气平和,微微点头。
因为从来没有人作为她的依靠,所以才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钟离的确如此想过,也已经和她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