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知道我的名字?&rdo;校尉心中惊诧。他记得方才分明没有通报姓名。
&ldo;大人的骨相,与吴国公极其相似,因此斗胆猜测。&rdo;吴国公尉迟恭,正是尉迟方的嫡亲叔父,亦是后者一身武艺的亲授者。
&ldo;骨相?&rdo;
&ldo;不错,吴国公的骨相世间罕有。面貌相似之人虽多,但骨相则除非至亲,鲜有相同。&rdo;
这说法闻所未闻,尉迟方不禁茫然。那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衣衫:&ldo;未曾远迎,恕罪恕罪。&rdo;尽管是寻常客套言语,从此人口中说出,却从容自在,毫无做作之意。
&ldo;在下尉迟方,正是吴国公的宗族。请问兄台……&rdo;
不等他说完,那人便微笑答道:&ldo;幸会,在下李淳风。&rdo;
&ldo;原来你就是那位李先生?&rdo;平心而论,此人形貌与尉迟方想象中道貌岸然的长者没有丝毫相同之处,但看他人敬畏的神情,是此人无疑了。想到此行的目的,校尉心中悄然生出警戒,倘若尸体掌中字迹所指即此人,则此人嫌疑重大。一念及此,他的态度也起了微妙的变化:&ldo;特地来这里,是为一桩案子。&rdo;
&ldo;哦?&rdo;李淳风双眉略挑,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之色,如风乍起,吹皱水面,&ldo;血案?&rdo;
此言一出,尉迟方猛然起身,退后一步,随即铮地一声,腰间佩刀出鞘,横在对方身前。
&ldo;不出所料,果然和你有关!&rdo;
刀光雪亮,满屋客人面面相觑,全都失色。那人却依旧神色如常,&ldo;何以见得?&rdo;
&ldo;我还没说明来意,你就知道血案,若不是你深知内情,怎会如此?&rdo;
酒肆主人哑然失笑,重新坐了下来,拈起一枚花生放入口中。
&ldo;案发在开远门,大约昨夜酉半,共死三十六人,其中一人是凶手。杀人者乘黑马,使宝刀,从城外而来,杀人之后自刎而死。有传言他并非别人,正是不久前亡故的果毅都尉崔元启‐‐尉迟大人,李某所言,对还是不对?&rdo;
他每说一句,尉迟方的刀便逼近一分。话音未落,那把刀几乎已架到了他的颈上,寒气森然。&ldo;不用说了,随我走!&rdo;
视而不见近在咫尺的刀锋,李淳风道:&ldo;难道大人以为与我有关?这死人复活的事,自有阎王爷来管,却还轮不到区区在下。&rdo;
&ldo;哼,少装腔作势。我尉迟方是堂堂男儿,就算你有妖术,我也不惧怕你!&rdo;
闻言李淳风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ldo;原来尉迟大人当真信了方才的游戏之言,罪过罪过。经络血行,原有定规,那大汉肝火旺盛,气血有逆行之相。须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以其自身之力施与人迎、期门、日月诸穴,截断气脉,岂有不倒之理。所谓妖术,不过是一点医理罢了。&rdo;
校尉这才明白方才以酒画符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玄机原来在此。话说回来,这外貌文秀的青衫人谈笑之间便让大汉铩羽而归,所学固深不可测,所为亦不可思议。但看眼前这人一脸玩世不恭之色,他不由得一肚子无名火起:&ldo;既然不是妖术,又说血案和你无关,为何知道得这么详细!&rdo;
&ldo;这个么,&rdo;酒肆主人心平气和地说道,&ldo;我这店铺,三教九流人来人往,消息自然比别处快。不要说这么大的案子,坊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谁家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也逃不过我的耳朵。我若不知道,那才是怪事。&rdo;
&ldo;可我并未告诉你是为此案而来!&rdo;
&ldo;能令勋卫府六品校尉亲临我这小小酒肆,除此之外,还会有别的事吗?&rdo;
此言在情在理,尉迟方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道:&ldo;就算你说得对,那人临死之前,为什么写下你的名字?&rdo;